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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准备


陈禾是被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唤醒的。

意识从深沉宁静的睡眠中缓缓浮起,如同水底的鱼悄然游向水面。没有立刻睁眼,只是静静地躺着,感受着身下干燥柔软的茅草垫子传来的支撑感,耳朵捕捉着雨点敲打砖窑顶棚和外面茂密芦苇丛的声响。

这雨,下了有几天了。

距离那震动全城的失窃之夜,具体过了多久,陈禾没有刻意去数。时间在这座古老的城市里,似乎被这场连绵的细雨拉扯得粘稠而缓慢。但至少已经过去了七八天,或者更久。

起初几天,外界那种剑拔弩张、全城搜捕的紧张气氛,即使藏身在这陶然亭荒野深处的砖窑里,也能通过空间感知清晰地“看”到、感受到。日伪军的巡逻队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哨卡盘查严厉到近乎苛刻,街面上寻常的喧闹都低了几分。

但再大的风波,也抵不过时间的冲刷和生活的惯性。

这场不期而至的雨,更是加速了这种松懈。雨水打湿了军装,泥泞了道路,浇熄了本就效率低下的搜捕热情。几天下来,除了主要路口还有象征性的岗哨,大规模的巡逻已经少见,市井间的议论焦点,也从“惊天大案”逐渐转向了飞涨的粮价、难熬日子。

陈禾缓缓睁开眼,映入意识的是砖窑内部的情形。这里被他收拾得相当利落。角落用砖块垒了个简易的灶台,干净的茅草铺成了床铺,几套叠放整齐的衣物,还有用油纸包好、存放在空间里的各色食物。

雨水顺着窑洞顶部的缝隙渗出,在边缘凝聚成珠,断续滴落,在洞口内侧的石头上砸出小小的水洼。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芦苇和雨水特有的清新气息,带着一丝凉意。

坐起身,从空间里取出一件半旧的短袖马褂套在身上。然后开始例行的“早课”。

心念一动,左手掌心那股熟悉的、温润的感知便如水银泻地般向前方蔓延开来。直径一千米的球形感知领域瞬间展开,将大片区域笼罩在内。

陶然亭一带的景象,事无巨细地呈现在脑海中。雨水打湿的芦苇丛低垂着,湖面泛起无数涟漪。远处的城墙在雨幕中显得朦胧。更近处,一些早起赶路或为生计所迫不得不出门的行人,缩着脖子,踩着泥水,匆匆而行。两个披着油布雨衣的伪警察,躲在靠近路口的一个破旧茶棚下,一边跺着脚,一边低声抱怨。

“这都多少天了,西直门、朝阳门那事儿,连个影儿都摸不着,害得咱们天天在这荒郊野岭喝风淋雨。”

“谁说不是呢!我看上头也没啥新招了,就是做做样子。再熬几天,准撤岗。”

这些对话,印证了陈禾这几日的观察,日伪对军库失窃案的搜捕已显疲态,雷声大雨点小。至于于德顺、傅秀山、余晋龢和芝原平三郎那几家,他之前数次在感知范围内留意过,府内均平静如常,显然密室被搬空的事还未被发现。这种“外紧内松”的局面,正是他最乐见的。

“风波,算是过去了。”陈禾心里下了判断。这种外紧内松,最后不了了之的局面,本就在自己的预料之中。日伪机构效率低下,内部倾轧,加上线索全无,面对这种“无头公案”,除了加强戒备一段时间,还能有什么办法?

确认了外部环境趋于安全,陈禾开始解决个人问题。从空间里取出一个温热的芝麻烧饼和一小碗还冒着热气的馄饨,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烧饼酥香,馄饨汤鲜,在这微凉的雨天早晨,显得格外熨帖肠胃。馄饨是那夜“卖”来的皮和馅自己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做的。陈禾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一边吃,他一边继续利用感知,监听市井间的谈话。

“……这雨还没完没了了,再下下去,往后的粮食怕是更要涨价……”

“谁说不是呢!东家米铺的棒子面,又涨了两个铜子儿!”

“听说南边也不太平,蝗虫过境,寸草不生啊……”

“山东那边更惨,旱的旱,涝的涝,逃难的人都快把城门挤破了……”

“唉,这世道……”

零碎的信息汇入陈禾的脑海,与之前的计划逐渐重合。

身份。需要一个合理、不起眼的身份,才能真正融入这个时代。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即使再小心,也容易引起怀疑。而一个有着清晰、悲惨来历的孤儿,则容易博取同情,也更容易被忽视。

“山东逃难来的孤儿……”  陈禾咀嚼着这个设定。这是自己在制定“六目标”计划时就隐约有的想法,现在变得更加清晰和迫切。根据他监听来的信息和穿越前模糊的历史知识,1943年的华北,尤其是山东、河南一带,确实发生了严重的旱灾和蝗灾,导致大量灾民外逃,京城涌入了不少难民。混迹其中,是最佳的选择。

但光是“山东”还不够。山东地域不小,口音也有差异。他需要更精确的定位。

接下来的几天,陈禾的生活重心完全放在了“准备身份”这件事上。开始有意识地“聆听”市井中那些逃难来的山东人的谈话。

陈禾的感知范围极大,可以轻松覆盖多个难民聚集的窝棚区或者街头角落。像一个最耐心的语言学家一样,仔细分辨着那些带着浓重乡音的话语,捕捉其中的词汇、语调和发音习惯。

“中不中?”、“恁说啥?”、“得劲儿”、“咋整”……这些常见的河南、山东方言词汇他大致有数。但需要更精确。重点留意那些自称来自“菏泽”、“曹县”一带难民的对话,因为那里是灾情最严重的区域之一,逃难来的人最多,也最不容易被逐个核实。

反复聆听、模仿、记忆。在寂静无人的砖窑里,陈禾压低声音,用自己那尚带稚气的嗓音,尝试着说出那些拗口的土话。

“俺…俺是菏泽那嘠哒的……”(俺是菏泽那边的……)

“发大水,蚂蚱(蝗虫)把庄稼都啃光了,没辙了,才跟着村里人跑出来……”

“家里没人了,就剩俺一个了……”

起初说起来十分生硬,甚至有点滑稽。但陈禾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一边模拟着对话,一边从空间里找出最破旧、最符合逃难儿童身份的衣服——一件打了好几个补丁、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一条膝盖处磨得快透光的裤子,还有一双几乎快要散架的破草鞋。把这些衣物单独放在空间一角,作为未来的“行头”。

同时,陈禾也在规划着融入的步骤。直接去难民堆里挤着?太扎眼,也容易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的目标是先找到一个落脚点,然后伺机寻找一个能合法安身立命的营生。

同时,陈禾也留意着市井间的谈话,从中捕捉有用的信息。几次三番,从街坊邻里的闲聊和买主与摊贩的对话中,都听到了“南城肉铺的王屠户”这个名号。

“王屠户那刀工,真是没得说,说要二两绝不给三两,肥瘦也分得明白。”

“人是山东过来的,实在,从他那儿割肉,从不短斤少两。”

“老王这人仗义,前儿个斜眼三那伙人想在他铺子前寻衅,被他几句话就噎回去了,护着咱街坊呢。”

零碎的信息汇入陈禾脑海,逐渐拼凑出一个清晰的形象:在南城某处经营肉铺的王屠户,是个山东人,手艺精湛,为人厚道且颇有担当。

“山东人……屠户……”  陈禾心中默念。穿越前陈禾就是山东人,听到这熟悉的职业和籍贯,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油然而生。回忆起之前“借”东西时,似乎也听过一耳朵,说京城里操持屠户这一行的,多是山东掖县人,格外抱团。

同乡之谊,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年代,是条能迅速拉近距离的硬纽带。

计划愈发清晰。

陈禾又注意到,即便世道艰难,粮价飞涨,可肉铺的生意却总能维持着一份异样的稳定。

这让陈禾上了心。

开始系统观察那些操刀的屠户。凶悍的、油滑的、麻木的,形形色色。

看得越多,他心头就越亮堂。

这“杀猪匠”的行当,藏着乱世里安身立命的硬道理,人都要吃肉,这是砸不烂的硬需求。更妙的是,凭手艺吃饭,不靠人施舍,白天工作时间短,一搬就半天。

心里有了决断。

陈禾并不急躁。继续着准备工作。口音练习、熟悉“人设”背景、准备行头。甚至利用感知,远远观察着其他街头的流浪儿,学习他们的神态、举止,如何蜷缩在墙角避雨,如何小心翼翼地乞讨,眼神里该有怎样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雨,时大时小,又持续了两三天。

这天下午,雨势稍歇,天空露出些许灰白的亮色。陈禾在砖窑里,将那身唯一的破旧行头最后整理了一遍。抚平了衣服上刻意弄出的褶皱,让它们呈现出一种自然的、长久穿用导致的疲沓感;又将草鞋的带子重新系了系,确保它们看起来快要散架,却又偏偏还能勉强穿着。

做完这些,对着那面小镜子,最后一次练习明日要用到的神态。微微蹙起眉头,让眼神里带上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怯懦,嘴角向下耷拉着,连带着整个肩膀都缩了起来,活脱脱一个受尽苦难、无依无靠的孩童模样。

反复用那口已经练习得颇为纯熟的菏泽土语,低声念叨着那套身世,声音在寂静的砖窑里回响,又消散在雨后的潮湿空气里。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傍晚时分,雨又渐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陈禾从空间里取出一份还冒着热气的葱油饼,就着一小碟酱黄瓜,吃得有滋有味。听着窑洞外的雨声,陈禾心里清楚,所有的“排练”都已结束。

戒严已疲,风波渐息。自己精心准备的“山东乞儿”这个身份,也已打磨完毕。

明天,就是这个新身份正式走上街头的日子。

陈禾望着窑洞口连绵的雨丝,眼神平静。那声音里,带着一丝属于孩童的清脆,却又蕴含着远超年龄的耐心与期待。

“明天,就去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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