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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替罪羊


晚上11点多,万籁俱寂。竹竿巷大杂院里,家家户户的窗户都黑着,只有月光透过云隙,在坑洼的院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陈禾悄无声息地翻身下炕,动作轻捷如同夜行的狸猫。在黑暗中摸索着换上一身更为破旧、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深色衣裤,脚上依旧是那双软底布鞋,又拿起一顶边缘有些破损的旧毡帽扣在头上,刻意压低了帽檐。

走到屋角的水缸前,借着从窗纸破洞透进的微光,俯身看向水面。模糊的倒影里,一个戴着破毡帽、穿着补丁衣服的影子微微晃动,与白日里那个挑着柴火走在街上的少年已然不同。

轻轻拉开房门,侧身闪出,反手将门虚掩,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夜风立刻裹着深秋的寒意扑面而来,陈禾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将双手揣进袖口,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秋风卷着落叶在青石板路上打旋,发出沙沙的轻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野狗的吠叫,更添了几分深夜的寂寥。

微微佝偻着背,脚步匆匆,专挑最阴暗的墙根行走。经过十字路口时,刻意放慢脚步,警惕地左右张望,确认没有巡逻队的影子,才加快脚步穿过街道,钻进对面的小巷。

越靠近南城那片残破的院落群,陈禾的脚步越发显得迟疑。在经过一条暗巷时,隐约瞥见角落里蹲着两个黑影,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陈禾立即低下头,加快脚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绕了两个圈子,确认身后无人跟踪,才从一个堆满烂菜叶和破瓦罐的缺口,小心翼翼地钻进了黑市所在的那片废墟院子。

院子里的景象与上次跟随师父来时并无太大区别。人影在昏暗中绰绰约约地移动,却出奇地安静。每个摊位前只点着一盏如豆的小油灯,昏黄的光圈勉强照亮面前一小块地方和买卖双方模糊的脸。交易都在极低的耳语和快速的手势中完成,偶尔能听见铜钱落入掌心的轻微脆响。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灰尘、廉价烟叶以及各种粮食混杂在一起的沉闷气味。略略低头,让毡帽的阴影更好地遮住自己的脸,径直走向院子边缘那片交易粮食的区域。

这里的摊主大多抄着手站着或蹲着,眼神不似寻常商贩那般热络,反而带着几分审视和警惕。陈禾在一个摊位前停下脚步,蹲了下来。

摊主是个三十出头的精壮汉子,双手抄在袖子里,正眯着眼打量过往的人。见陈禾蹲下,他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棒子面,怎么卖?"陈禾压着嗓子问道,声音里带着沙哑。

那汉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在他打了补丁的衣裤和破旧的毡帽上停留片刻,这才慢悠悠地伸出四根手指。

"四毛,一斤。"

陈禾的手在怀里顿了顿,摸索着掏出个洗得发白的小布包。布包解开,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铜钱和几个银角子。手指在钱币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开始一枚一枚地数出来,动作缓慢而仔细。

数好的钱被推到对方面前。"称三斤棒子面。"

陈禾的目光掠过摊位上那些颜色灰黑、甚至能看到未磨碎玉米芯碎屑的混合面,转向摊主身后那袋颜色稍好些的棒子面。

摊主也不多话,利索地拿起秤。秤杆被秤砣压的底底垂下,陈禾翻了一个白眼,摊主面不改色地将粮食倒进陈禾带来的布袋里,袋口扎紧递了过来。

陈禾接过袋子,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布袋夹在腋下,转身没入了黑市里影影绰绰的人群中。

就在陈禾蹲在摊位前等待称粮的时候,空间早已展开,并投向了院子最里侧那个独立的院落。隔着百米的距离,那院落里的一切却清晰地映现在陈禾的感知中。

屋里坐着三个人,但已经不是霸爷他们任何一个。上首是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眼神阴鸷的壮年汉子,左边是个脸上带疤的瘦高个,右边则是个看起来有些精明的矮胖男子。三人都穿着黑色的短褂,围着一张八仙桌坐着,桌上的油灯跳动着昏黄的火苗。

"都警醒着点!"那阴鸷汉子端起桌上的粗瓷碗喝了一口,碗里浑浊的酒液晃动着,"霸爷他们三个,这回算是栽到底了!"

带疤的瘦高个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谁能想到,上面竟然直接。。。唉,说是他们监守自盗,糊弄鬼呢!霸爷攒了半辈子的家当都在宅子里,一夜之间也没了,这能是自己干的?"

矮胖男子警惕地看了看窗外,虽然厚重的窗帘拉着,他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王哥,慎言!这事透着邪性,上面既然定了性,那就是他们三个干的。咱们现在接了这摊子,万事小心才是。这个月的份子钱,一分都不能少,还得想办法多凑点,把上面的嘴堵严实了,别步了后尘"

被称为王哥的阴鸷汉子冷哼一声,把酒碗重重放在桌上:"道理我懂!就是觉得憋屈!以后这生意,难做了。听说不仅是咱们这边的'孝敬',还有小日子和警察局那边,也因为西直门、朝阳门仓库的事,火气大得很,霸爷他们这一死,算是暂时顶了缸,可这事没完,暗地里查的人没撤呢。咱们以后办事,眼睛都放亮些,招子不放亮,下一个被拉去顶罪填坑的,就是咱们!"

"是是是,王哥说得对。"另外两人连忙点头,矮胖男子甚至不自觉地擦了擦额角。

陈禾拎着那袋分量不足的棒子面,沿着来时的路径,保持着来时的姿态,很快便从那个堆满垃圾的缺口离开了黑市范围。

走在返回竹竿巷的黑暗巷弄里,夜风吹拂着发丝,带来一丝凉意。随手将那一小袋粮食塞进怀里,下一刻,那袋子便从他的手中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两天,陈禾的生活节奏没有丝毫改变。

但街面上的变化显而易见。巡逻的伪警察不再像前几日那样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那些穿着黑色便衣、眼神锐利的汉子也少了许多。虽然在某些巷口还能看到几个陌生面孔在暗处蹲守,但那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确实消散了。

这天清晨,陈禾照例挑着柴火往师父家走去。路过甜水井胡同时,注意到前几日还守在巷口的两个黑衣汉子不见了踪影。街边的茶摊上,人们不再交头接耳地议论黑市的事,转而抱怨起日渐上涨的米价。

"听说西直门那边新到了一批大米,要这个数。"一个穿着长衫的老者伸出三根手指,对着茶摊老板比划着。

"这么贵?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茶摊老板连连摇头,手里的抹布在桌上无意识地擦着。

陈禾不动声色地听着,脚步不停。到了师父家,师娘接过柴火,数出八个大子递过来。师父王承根正在院子里整理几把形状各异的铁钩,见他来了,只是抬眼看了看。

"这两日街上清净了。"师父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比前几日强些。"陈禾接过铜钱,揣进怀里。

从师父家出来,依次去了巷内富户、私塾和染坊送柴。富户的门房依旧爽快,私塾的老先生正在院子里打太极,见他来了微微颔首,递过柴火钱时随口问了句:"近日学业可有进益?"

"还在认《千字文》。"陈禾接过铜钱,"刚学到'交友投分,切磨箴规'。"

老先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继续缓缓推手。

染坊里的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工人们不再聚在一起交头接耳,都在各自的染缸前忙碌。老板娘正拿着账本在院子里对账,见他来了,放下手中的活计。

"今儿个这柴火看着比往日的结实。"老板娘摸了摸刚卸下的柴捆,"都是硬木柴?"

"挑了西直门柴市最好的。"陈禾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耐烧。"

老板娘点点头,从腰间解下钱袋:"这天说冷就冷,得多备些柴火。明日要是得空,再多送两捆来。"

"成。"陈禾接过铜钱,仔细数了数,"明日一早就送来。"

陈禾点点头,没有接话。

陈禾回到大杂院,挑起剩下的柴火,沿着熟悉的街巷叫卖。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青石板路上,街边的店铺陆续开门营业,早点铺子里飘出窝头的香气,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下午陈禾照例去了西直门柴市,挑着四大捆硬木柴回到竹竿巷时,夕阳正好斜照在院墙上。把柴火卸在门口,拿起柴刀开始分解。柴刀落下,木柴应声而裂,露出干燥的断面。

西厢房门口,见孙秀娥正坐在小板凳上练字。陈禾回屋里拿起千字文,来到孙秀娥面前。

"今日又该请教几个生字了。"陈禾从怀里掏出那本《千字文》,翻到折角的一页,"这几个字看着眼生,还得劳烦你给念念。"

孙秀娥接过书,纤细的手指点在纸页上:"这是'笺牒简要,顾答审详'。笺是信纸,牒是文书,意思是写信作文要简明扼要,回答问话要审慎周详。"

陈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跟着念了一遍:"笺牒简要,顾答审详。"

等学完了字,天边已经染上了晚霞。院里的邻居们陆续回来,李大力的媳妇正在生火做饭。

回到自己的南方小屋。吃了晚饭,陈禾点起油灯,在昏黄的灯光下摊开草纸。手腕悬空,一笔一画地临摹着今日学的字句。写完两页纸,吹熄油灯,在黑暗中缓缓打起那套偷学来的拳法。

远处的更梆声隐约传来,已经是二更时分。躺在床上,听着院子里最后一点动静也渐渐消失。月光透过窗纸,在炕席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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