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见证历史
十月九日的傍晚,夕阳给96号院新砌的院墙镀上一层金辉。陈禾站在院子里,看着李师傅和两个儿子正在给最后一道门窗上漆,郑师傅则在检查青砖路的平整度。
李师傅正蹲在门边,用小铲子仔细刮着门框上多余的漆点,头也不抬地说:"这漆还得再晾一晚上,明天上午打磨完,下午就能上最后一道清漆。"
陈禾俯身看了看门框接缝处:"明天能完活?"
"赶一赶差不多。"李师傅直起腰,揉了揉发麻的腿,"郑师傅那边铺完路就能收尾了。"
正说着,郑师傅推着独轮车过来,车上装着半袋水泥:"我先把这料卸了。西头还有两处要补,今天得弄完。"
陈禾侧身让开:"路什么时候能走?"
"明天晌午。"郑师傅停下车,用脚点了点路面,"水泥干透就行。东头那边我待会再去看看,有几块砖铺得不太平。"
见今日的活计基本完成,陈禾正色对两位师傅说:"李师傅,郑师傅,明天是个大日子,活儿先停一天。大伙儿都休息休息,后天再来。"
李师傅闻言,脸上立刻绽开笑容,用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手:"赶巧了,东家!我们爷几个正想跟您告个假呢。明天这场面,说啥也得去看看,真是盼这天盼得太久了!"
旁边的郑师傅虽然话不多,却也用力点着头,眼神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那好,咱们就说定了,后天见。"陈禾将师傅们送到大门口,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尽头。
转身回到院中,陈禾仔细打量着这座焕然一新的宅院。原先破败的围墙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横平竖直的青砖墙,水泥勾缝整齐划一,上面的墙帽已经焕然一新。
右手边是两扇崭新的榆木大门,门板厚实,门板上刷的桐油已经干透了,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粗实的铁门环安装得结实牢靠,推拉时发出沉实的声响。门头上覆盖着青瓦,微微翘起的飞檐在夕阳下勾勒出优美的曲线。
推开大门,迎面是一座新砌的影壁。影壁用青砖简单垒成,正中用青砖砌出个"平安"字样,四周点缀着几朵莲花纹。灰白的墙面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素净。
右手边的门房虽然面积未变,但已是焕然一新。四面青砖到顶,地面铺着方砖,房梁椽子全是新料,顶上铺着密实的新瓦,再也不必担心漏雨透风,以后这里放点随手取用的工具非常方便。
左手边的屏门通往内院。迈过门槛,整个院落的景致便豁然开朗。两棵老槐树在秋风中轻轻摇曳,树荫下的石桌石凳摆放得恰到好处,此处就是原先的一进院的位置,地面全部用地砖铺就。原先倒座房的位置建起了一个宽敞的棚子,青砖砌的柱子撑着瓦片顶棚,既实用又好看。
棚子的山墙后面、院子西南角是厕所,厕所建的稍矮一些,两间并排,门朝东开。里面用水泥抹地,上面铺着防滑的石板,干净整洁。厕所北墙留着掏粪口,和旁边的渗水井一样用厚石板盖得严严实实。
再往北,原本一进院西厢房的地基上盖起了一间洗澡间。水泥抹就的平顶上可以安放一个汽油铁通,夏天晒热了水就能舒舒服服地冲凉。
站在院子中央往北望,视野格外开阔。原先一到三进院之间的隔墙和残破建筑的位置都成了平地,一眼看去是五间并排而立的正房,还有西厢四间,东厢三间。两条青砖路纵横交错,主路宽可容三人并行,连接正房与南边的一进院的地砖。支路稍窄,供一人舒适通行,连通东西厢房。
所有的房屋都安上了明亮的玻璃窗,这是李师傅通过木匠行会的关系才弄到。西厢房靠近正房的一间西厢房是厨房,两个灶眼已经砌好,烟道畅通。陈禾试了试风箱,听着呼呼的风声,已经开始盘算以后在这里做饭的光景。
正房的东西两侧各留出一条一米宽的通道,通往后院。原先的四进院现在空空荡荡,只保留了两棵老枣树,枝头挂满了红彤彤的枣子。
站在这座崭新、开阔的院子里,陈禾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两年的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终于换来了这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虽然心中欢喜,陈禾还是提醒自己,不能浪,要苟住。
十月十日,天还未亮,陈禾就醒了。起身的时辰几乎和当年早起杀猪时差不多。麻利地洗漱完毕,拿出葱油饼卷着酱牛肉吃完,从空间中拿出一个军用水壶灌满了凉白开,这才锁好铺门,动身往紫禁城方向走去。
穿过地安门大街时,天色刚蒙蒙亮,但街上已经挤满了人。男女老少,个个脸上都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陈禾随着人流往前挪动,那个常年在地安门大街拐角摆摊的烧饼老汉,今天依然守着他的炉子。
炉火烧得比往常旺些,铁铛上烙着十几个烧饼。排队的人比平日多,老汉一言不发地收钱、递饼,动作比往常更快几分。有客人递过铜板,老汉头也不抬,用铁夹子利落地夹起烧饼,往草纸里一裹就递过去。
队伍移动得很快,没人说话,只听见烧饼在铁铛上滋滋作响。老汉的额头上沁着汗珠,时不时用袖子抹一把,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想必今天应该能有不菲的收入。
越往皇城根走,人流就越发密集。陈禾注意到,许多人家门口都自发地挂起了红布条,有些店铺门前甚至摆上了香案。街上维持秩序的士兵也比往日多了数倍,但今天他们的神情不再严肃,反而带着几分温和。
走到景山前街时,人群已经挤得水泄不通。陈禾凭借着一米九的个头和灵活的身手,在人群中小心地穿行,同时不忘护着身旁的老人和孩子。
"让一让,让老人家往前站站。"陈禾扶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慢慢挤到前面。
"多谢你了,小伙子。"老人颤巍巍地说,"我今年七十有三了,就盼着能亲眼看到这一天啊!"
在老人的身旁,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年轻人正努力踮着脚尖。前面的人群忽然骚动起来,年轻人被推得一个趔趄。陈禾伸手扶了他一把,腼腆的说了声谢谢,又随着人群往前走去。
到了太和殿广场,陈禾找了个视野较好的位置站定。这时太阳已经升起,金灿灿的阳光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太和殿前广场上,已经布置好了受降会场,四周站满了持枪的士兵和各国观礼代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广场上的人群开始低声议论。当时针指向十点,会场骤然安静下来。
首先入场的是中方华北地区的受降主官。军官们身着笔挺的军服,步伐稳健,神情肃穆地走上受降台。就在他们现身的那一刻,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陈禾身旁的老人已经老泪纵横,用衣袖不住地擦拭眼角。
"爷爷,您别太激动。"一个年轻人轻声劝着。
"我这是高兴啊。。。"老人声音哽咽,"等了八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紧接着,日军投降代表入场了。那几名日军高级军官低着头,步履沉重地走到指定位置,与中方受降官员挺拔的身姿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们解下腰间的指挥刀,双手捧着,递交了过去。随后,在早已准备好的投降书上签下了名字。
当日军代表低头签字的那一刻,广场上响起了一片啜泣声。陈禾感到鼻腔一酸,这两年来见过的种种苦难画面在脑海中闪现,都是拜这些人所赐。
仪式结束后,中方受降官员开始发表讲话。广场上的人群再次沸腾,掌声、欢呼声、呐喊声汇成一片。素不相识的人们相互拥抱,许多人把早就准备好的彩纸撒向空中。
"走吧,爷爷,咱们回家。"年轻人搀扶着老人。
"好,好,回家。。。"老人一边抹泪一边笑,"从今往后,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陈禾被人潮推着,从太和殿前的广场涌到了街面上。街上比来时要热闹得多,人声嗡嗡地响成一片,像开了锅的滚水。
路旁的一个小酒馆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掌柜的端着个粗瓷碗站在门口,正跟几个老街坊说得唾沫横飞,脸上泛着红光。铺子里,伙计忙着给客人打酒,铜钱叮叮当当地落在柜台上,比往常响得都要脆生。
"冰糖——葫芦嘞——"
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哑着嗓子在人缝里钻来钻去,草靶子上红艳艳的山楂在夕阳下格外惹眼。一个妇人掏出两个铜板,小贩麻利地取下两串,又转身挤进人群继续吆喝。
茶馆里更是热闹。说书先生把醒木拍得震天响,正在讲岳母刺字,说到"精忠报国"四个字时,满堂茶客齐声喝彩。跑堂的伙计提着大铜壶在桌椅间灵活地穿梭,额头上全是汗珠,嘴角却挂着笑。
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聚在街角,低声唱着歌,周围渐渐围了一圈人。挎着枪的警察站在不远处,破天荒地没有驱散,只是默默地守着。
走回地安门大街时,卖烧饼的老汉正在收拾家伙什,炉子里的余烬还冒着缕缕青烟。他慢悠悠地把家伙什搬上独轮车,不时抬头看看街上热闹的景象。
走到南锣鼓巷口,远远就看见阎埠贵正跟几个邻居说得眉飞色舞,双手不停地比划着。周文坐在自家门槛上,端着茶壶慢悠悠地喝着,看见陈禾,抬手打了个招呼。
陈禾走近:“您几位没去看啊,太热闹了,您们是没见到那些小日子以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太痛快了!”
阎埠贵遗憾的叹气:“都去了,但是人太多挤不进去,又回来了!”
陈禾拍拍阎埠贵的肩膀:“老阎大哥,别叹气,今天高兴,我们几个喝一顿。我屋里还有点腌肉,咱们今天喝个不醉不归!”
“这个好,今天到我小店里喝,这几天正好进到了酒,今天我出酒!”钱满仓接话。
众人都说好,陈禾打开店铺的门板,进到屋里,来到阁楼,从空间中拿出一斤鲜猪肉,半只咸鸭,下了楼,把铺门关好锁上,径直来到对面小酒馆。周文和阎埠贵都已经来了,坐在小酒馆的一张桌子边。
把手里东西交给钱满仓,也来到他们这桌坐好,见桌子上已经放了一盘子花生米和一盘子咸菜,想必是阎埠贵和周文拿的。
钱满仓亲自下厨,除了两个肉菜,还炒了几样蔬菜,几人一起落座。每人前面放了一个粗瓷大碗,里面倒着一碗酒。
钱满仓端起酒碗:“第一个敬胜利!”
“敬胜利!”陈禾、阎埠贵、周文都举起碗应和。几只粗瓷碗碰在一起,发出脆响。
小小的酒馆里,就他们一桌客人,交谈声、笑声和碗筷的碰撞声混在一起,格外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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