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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庆丰收


“征粮队”虽然被吓走了,但笼罩在秦家村上空的紧张气氛却并未完全消散。老百姓的日子,总得继续过下去。全村的秋粮抢收用了两天一夜,算是基本结束了,可这并不意味着农忙就此画上句号。

抢收回来的粮食,若不能及时晾晒,捂在垛里、堆在场院,用不了几天就会发热霉变,甚至分分钟发芽,那一季的血汗,可就全瞎了。

因此,接下来的几天,农会组织民兵在村子各个出入口要道轮流值守,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敲响铜锣预警。村民们则抓紧这难得的、暂时安稳的间隙,开始了另一场与时间和天气赛跑的粮食晾晒。

家家户户的院子里、村中夯实的打谷场,凡是平坦向阳、能见着日头的地方,都铺开了金灿灿、湿漉漉的谷子。用木耙或竹耙细细摊匀,薄薄地铺上一层,让每一粒都能尽情吸收秋日依然炽烈的阳光。这活儿不重,却极需耐心和细心。

得不时翻动,让底下的谷粒也能晒到;得防着突然闯进来的鸡鸭麻雀;还得时刻留意天色,万一天公不作美,乌云一来,就得以最快的速度收拢好。

天气晴好的话,最少也得晾晒三天,谷粒才能达到入仓储存的基本干度。若是想存得久,存到来年青黄不接时也不坏,那非得晒上五天左右,晒得谷壳干脆,咬开谷粒硬实才行。

在晾晒谷子的间隙,陈禾也没闲着。跟着老丈人秦大山,抽出一个上午的工夫,把北面坡地上那一亩玉米给收了回来。另一亩坡地则种着棉花,此时棉桃还未完全绽开,需要再等些时日。

掰下玉米棒子时,陈禾看着手里的东西,颇有些颠覆认知。这时的玉米品种显然无法和后世可比,棒子又细又短,玉米粒稀疏拉拉地排列着,显得干瘪瘦小,完全没有记忆中那种饱满金黄的丰硕模样。

掂量着手里的玉米棒子,忍不住问秦大山:“叔,咱这玉米,一亩地大概能收多少斤?”

秦大山正在把掰下的棒子往筐里装,闻言略一思索,道:“这得看年景。风调雨顺,侍弄得上心,亩产兴许能有个九十来斤,碰上旱了涝了,虫子多了,五六十斤也是常事。”

九十斤?陈禾心里默默换算了一下,不禁暗自摇头。穿越前看那些历史小说,主角动不动就找寻玉米、红薯、土豆来推广种植,仿佛只要有了这些作物,亩产立刻就能飙升到几千斤,解决一切粮食问题。

现在亲眼见到这原始品种的产量,才明白那些想象有多脱离实际。后世所谓的高产,那背后依托的是多少代人的育种改良、是化肥农药的支撑、是现代农业科技的结晶。

在这1948年的河北农村,主要的粮食作物,第一是谷子(小米),亩产大约在一百八到两百斤左右。

第二是高粱,产量也差不多。哪怕是比较金贵的小麦,现在会种植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冬小麦的生长期和谷子、高粱是错开的,能充分利用土地。这不,刚把玉米收完,秦大山就已经开始筹划翻地,准备播种冬小麦了。

播种冬小麦,这活儿可一点不比收割谷子轻松,甚至更繁琐、更讲究。

第一步是深耕。这就要用到村里那两头宝贝老黄牛了。这段时间,是老牛一年里伙食最好的两次之一(另一次是春耕),天天有上好的豆饼、铡得细细的青草伺候着,务必让它们吃得膘肥体壮,攒足力气。每一家什么时候用都是排好的日期,轮到自家时,天蒙蒙亮就牵着牛下地。

秦大山扶犁,陈禾在前头牵牛引路。沉重的铁犁铧深深切入田里的土壤,翻开一道深褐色的泥浪,泥土特有的腥涩气息在晨风中弥漫开来。牛喘着粗气,人跟在一旁,脚步深深浅浅,一趟又一趟,直到整块田地被彻底翻了个个儿。

犁完还不算完。接着要用牛拉着耙犁再走一遍,把翻起的大土块耙碎、耙平。这之后,还得人手一把铁齿耙,像梳头一样,在田里细细地耙过,将更小的土坷垃弄碎,让土壤变得尽可能细碎平整,好让麦种能均匀着床。

整好了地,接下来是挖沟。秦大山是种田的老把式,他站在地头略一端详,便指挥陈禾和秦淮安,在地里纵向每隔一米多挖一条浅沟,这叫“墒沟”,利于排水。横向根据地块的长短,再挖上几条“腰沟”。

最后,在整块田地的四周,还要挖一圈“地头沟”,所有的沟都要连通,最终接到田边的排水渠里。挖好这“三沟”,才能确保雨水多时,田地不涝,麦根不烂。

沟渠纵横,田地如棋盘般被划分清楚,接下来便是选种。秦大山搬出一个半旧的大水缸。他取来一些粘性较大的黄泥土,倒入缸中,加水,用木棍使劲搅拌,直到变成一缸粘稠均匀的泥水。然后,他拿来一颗新鲜的鸡蛋,小心翼翼地放入泥水中。

陈禾好奇地看着。只见那鸡蛋在泥水中缓缓下沉,最后竟悬浮在了泥水中,露出水面约莫有五分钱硬币那么大的一小块面积。

秦大山见状,点了点头:“浓度正好。”他解释说,这泥水的比重是有讲究的,调到这个程度,饱满结实的麦种会沉下去,而干瘪、空壳的坏种,或者混在里面的野燕麦、毒麦种子,就会浮起来。

接着,秦大山将准备好的麦种缓缓倒入泥水中,用长木棒缓缓搅动。不多时,水面上果然浮起一层秕粒和杂质。他用细眼笊篱仔细地捞干净,然后又加入少量清水调节浓度,再次搅拌、捞除浮渣。

如此反复两三次,直到水面几乎再无杂物漂浮,才将沉在缸底的麦种捞出,放入清水中反复淘洗,洗去沾附的泥浆。

经过这番“泥水选种”的麦种,颗粒饱满均匀。秦大山将麦种装进一个特制的、底部有许多小孔的葫芦瓢里。他走到田边,深吸一口气,手腕有节奏地抖动起来。

金黄的麦种从瓢孔中均匀洒出,呈一道优美的扇面,随着他稳健的步伐,均匀地落进刚刚整理好的、湿润的土壤里。

秦淮安则跟在后面,用一把轻巧的竹耙,将播下的麦种,盖上薄薄一层细土,既保墒,又防止鸟雀啄食。

当最后一粒麦种被泥土轻轻掩盖,秦大山直起有些酸痛的腰背,望着眼前这片重归平整、孕育着新希望的土地,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充满期待的神情。

冬种一粒粟,夏收万颗子。农人的希望,便在这一遍遍的弯腰、一滴滴的汗水中,深深地埋进了泥土里。

忙完了抢收、晾晒、秋播这一连串让人喘不过气的活计,时间已悄然滑入了十月中旬。从九月下旬开始算起,将近二十天的高强度劳作,几乎耗尽了每个人的力气。如今,终于可以稍稍喘口气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村里农会的干部开始挨家挨户通知,组织缴纳今年的农业税。

同样是“交粮”,气氛和心情却与之前提防“征粮队”时截然不同。先前面对“黑狗子”,是有力则武装对抗,无力则拼命隐藏,充满了愤怒、恐惧与不甘。而现在,听说红党来收公粮,家家户户的态度却变得积极主动,甚至带着一种踊跃。

陈禾亲眼目睹了这“民心所向”场景。农会收税,不是胡乱摊派,更不是如狼似虎地强征,而是真正做到了“有章可循、相对公平”。

收税的依据,不是按户头或者简单的人头,而是首先核查各家各户实际拥有的土地数量和质量,计算大致的粮食产量。其核心原则是“粮多的多出,粮少的少出,没粮的不出”。

具体操作起来,更是细致入微。农会干部会先算一笔账,设定一个人均基本口粮的标准(大约是每年三百斤左右原粮),然后从这户人家预估的总产量中,先扣除全家人口对应的口粮总数。如果家里有需要赡养的老人,还会酌情再扣除一部分赡养粮。剩下的部分,才作为计税的基础。

秦大山家今年收成不错,八亩好地加上坡地两季轮换种植,估算下来总产量大约有三千二百斤。扣除全家七口人(秦大山夫妇、秦淮安夫妇、秦淮茹、秦淮平,以及需要分摊赡养粮的秦爷爷秦奶奶)的口粮和赡养粮后,需要计税的粮食大约是一千二百斤。而农业税率定得不高,大约是百分之三。最后需要缴纳的公粮是三十六斤。

“三十六斤。。。”秦大山捏着那张算得清清楚楚的纸条,喃喃重复了一遍,脸上没有什么不满,反而有种踏实感。他对陈禾感慨道:“小禾,你住在城里,可能不知道。这要是搁以前,给秃子党交税,名目可就多了去了。

田赋、捐税、摊派。。。再加上给地主老爷的租子,七算八算,一季粮食交出去六七成那是常事,碰上心黑的,七八成也保不住。要是按那样算,咱家累死累活干一年,剩下的粮食,怕是连糊口都勉强。”

陈禾默默听着,看着秦大山和村里其他人家,或挑着担子,或用独轮车推着,将计算好的粮食送到农会指定的临时粮点。没有哭喊,没有推诿,人们安静地排队,过秤,登记。

那粮食交出去,似乎不仅仅是义务,更像是一种认同,一种对这套相对公平规则的默默支持,一种对保护了他们粮食和安宁的人的朴素回馈。

总算是将一年中最要紧的农事都安顿好了。持续的劳累过后,松弛下来,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但精神上却有一种收获的充实与安然。秦母看着家里几个累瘦了一圈的儿女,心疼之余,便盘算着要好好做一顿饭,既是慰劳,也是庆祝这来之不易的丰收,便让秦大山第二日去赵振山猪场帮工的时候买几斤肉回来。

“明儿个我去赶集,买点好的,咱们也吃顿像样的!”秦母一锤定音。

赶集的日子,定在了一个天气晴好的清晨。十月中旬的华北平原,暑热早已退去,严寒尚未到来,正是一年里最舒爽宜人的时节。天刚蒙蒙亮,才五点钟,秦母就窸窸窣窣地起床了。陈禾本就觉轻,加上对这时候的农村集市充满好奇,也立刻跟着起身。

出发时,晨曦微露,空气清冽。秦母和大嫂李梅花挎着篮子走在前面,小声商量着要采买的东西。小弟秦淮平最是兴奋,像只出笼的小鸟,在前面一路小跑,不时回头催促。陈禾和秦淮茹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后面。

因为赶集走的都是乡间田埂小路,路面狭窄,加上集市并不算太远,一家人便没有骑那辆显眼的三轮车,在如今的农村,那还是个稀罕物,低调些总没坏处。

今天的秦淮茹,特意穿上了陈禾小定时送的那块粉色布料做的新袄裙。合身的剪裁勾勒出少女逐渐饱满的曲线。她将乌黑油亮的长发扎成一根粗粗的马尾辫,辫子随着她的步伐在腰间轻轻摆动,显得既青春灵动,又有一股子这个年代农村姑娘少有的明媚娇俏。

走在窄窄的田埂上,两人挨得很近。清甜的晨风带着泥土和枯草的气息拂过面颊。陈禾轻声和秦淮茹说着闲话,问问她累不累,说说城里听来的趣闻。左手随着走路的节奏自然摆动,手指“不经意”地,一次次轻轻擦过走在身侧的秦淮茹的右手手背。

起初,秦淮茹似乎并未察觉,依旧专心地听着他说话,偶尔抿嘴浅笑。但几次之后,她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耳根悄悄泛起粉色,飞快地将自己的右手藏到了身后,还微微偏过头去,假装看田里残留的庄稼茬子。

陈禾心里暗笑,也不说破,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左手却安分地垂在身侧。过了一会儿,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只藏起来的小手,又慢慢地、带着点犹豫地放了下来,手指微微蜷着,垂在裙边。

陈禾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左手再次“不经意”地摆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这一次,秦淮茹没有躲开,只是手指轻轻颤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些,脚步却依旧跟在他身边。

就这样,在这弥漫着草木清香的乡间小路上,两人并肩,不远不近地走着,手指在摆动间偶尔轻触,又迅速分开。没有言语,一种隐秘而甜美的默契,在秋晨的薄雾与曦光中悄然流淌。跑在前面的秦淮平偶尔回头大声喊话,才将这静谧的暧昧打破片刻。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翻过一个小土坡,眼前便热闹起来。只见一片相对平坦的开阔地上,已然聚集了不少人,嘈杂的市声随风飘来。这就是此次赶集的地点了。

陈禾放眼望去,这里是三条乡间小路的交汇处,人们正从各个方向不断地汇聚过来,挎篮的、挑担的、推着独轮车的,每个人都露着开怀的笑容。

跟着秦母汇入人流,陈禾好奇地东张西望。这时的农村集市,商品种类确实简单。大多数摊位摆放的都是农家自产的物品。活蹦乱跳的鸡鸭被草绳捆着脚,发出咕咕嘎嘎的叫声。

竹篮里装着红艳艳的辣椒、紫莹莹的茄子。另一侧,则是各种手工制品,有新打好的镰刀、锄头,闪着冷冽的光。还有卖草帽、芦席、扫帚。

工业品几乎不见踪影,偶尔能看到货郎担子上摆着些针头线脑、顶针纽扣、颜色暗淡的棉线,或者一些廉价的发卡、小镜子,便已算是“稀罕货”了。

秦母目标明确,先在一个卖鱼的摊子前停下,挑了一条肥硕的大鲤鱼,讨价还价后满意地拎在手里。接着又买了一块颤巍巍、冒着豆香气的卤水豆腐,称了一包粗粒的海盐。路过一个卖杂货的摊位,她细细挑选了几枚大小不一的缝衣针,一团黑棉线,几个顶针。

陈禾的目光则被一个摇着拨浪鼓的货郎吸引过去。那货郎的担子一头是一个拉开抽屉的小柜子,里面花花绿绿。凑近一看,除了常见的纽扣、各色棉线,居然有几束鲜艳的红头绳,整齐地绕在纸板上。

陈禾指了指那红头绳:“这个怎么卖?”

货郎见有生意,热情地介绍起来。陈禾没怎么还价,便买下了两束颜色最正的红头绳。转身,走到正在一个卖簸箕的摊位前驻足观看的秦淮茹身边,将红头绳递到她眼前。

秦淮茹先是一愣,待看清是什么,脸颊立刻飞上两朵红云,眼里却漾出惊喜的光彩。她飞快地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母亲和嫂子,见她们没注意,才伸出小手,接过了那两束红头绳,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着什么珍宝。

她抬起头,飞快地看了陈禾一眼,那眼神里含着羞涩,更多的却是被珍视的甜蜜,嘴唇动了动,极轻极快地说了声:“谢谢,哥。”

陈禾看着她如获至宝的模样,心里软成一片,只觉得这秋日集市上所有的喧嚣与尘土,都因她这一抹羞怯的笑容而变得明亮温暖起来。

陈禾笑着,低声回了句:“你戴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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