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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征粮与护粮


陈禾是被一阵浓浓的小米粥香气,从沉沉睡梦中轻轻勾醒的。

躺在炕上,意识还有些恍惚,鼻尖萦绕着温厚醇和的谷物甜香。屋里光线昏暗,只有窗纸透进些朦朦胧胧的光亮。伸手到枕头下摸出手表,凑到眼前一看,才过了一个多时辰。

觉其实并没睡透,骨头缝里还残留着连续劳作的酸乏,可那香味太执拗,一丝丝往鼻子里钻,勾得空空如也的胃袋一阵阵轻鸣。

罢了,睡是睡不着了。

索性起身。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细微的轻响。睡前洗过澡,身上爽利,换上一身干爽的居家衣裳,上身是件无袖的浅灰色坎肩,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臂膀。下身是条深灰色缅裆裤,用布带利落地扎紧腰身。

脚上趿着秦淮茹给做的布鞋。这一身打扮简单利落,显得宽肩窄腰,高大挺拔。小麦色皮肤在昏暗中泛着健康的光泽,即便只是安静站着,也透着阳刚气息。

推开西厢房的木门,午后的热浪裹挟着更清晰的米香扑面而来。院子里,金黄的谷粒在炽烈阳光下铺开一片,晒得越发干燥。而厨房门口的屋檐下的阴凉地里,秦淮茹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

她面向院子,手里握着一把旧芭蕉扇,正对着面前一个小泥炉,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扇着风。炉子上架着一个粗陶砂锅,锅盖边沿“噗噗”地冒着白色蒸汽,那勾人的香气正是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昨天睡得太晚,今天又早起,她显然困极了,小脑袋随着扇风的动作一点一点,竟坐在那里打起了瞌睡。

阳光从屋檐边缘切下,一半明亮刺眼,一半阴影清凉,她就坐在明暗交界处,侧脸线条柔和,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疲惫的阴影,平日里灵动的眉眼此刻拢着憨然的睡意,让人看着,心都不自觉软了,生怕惊扰了这份静谧。

陈禾就那样站在门边,静静地望着她,竟有些挪不开眼。午后的微风拂过院子,带起晒场边缘几缕轻尘,也拂动她额角细软的发丝。时光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凝滞,只剩下砂锅里粥汤翻滚的细微咕嘟声,和扇子偶尔划过空气的轻响。

“小禾,你醒啦?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秦母的声音从晒场那边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她正拿着长木耙,仔细地翻动着谷子,让每一粒都能均匀受热。见陈禾站在门口出神,便笑着招呼。

陈禾回过神,对着秦母朗声道:“婶子,睡好了,歇过来了!”

声音不大,却惊动了屋檐下打盹的人儿。秦淮茹一个激灵醒来,茫然地眨了眨眼,转过头,正对上陈禾含笑的目光。视线触及他只穿着坎肩、露着结实臂膀的上身,她的脸颊泛起一层薄红,眼神躲闪了一下,又强自镇定下来,站起身,声音还带着刚醒的微哑:“哥,你醒啦?”

她说着,匆匆把芭蕉扇往小凳上一放,转身噔噔噔跑进厨房,很快端出一个粗瓷大碗和一把木勺。砂锅盖被揭开,更浓郁的香气蒸腾而起,她用勺子轻轻搅动锅底,盛出满满一碗稠厚金黄、米油莹润的小米粥,小心地端到陈禾面前:“给,哥。熬了好久了,米都开了花,香得很。”

陈禾接过来,碗壁温热不烫手。秦淮茹又转身进去,端出一小碟切得细细的萝卜干咸菜,放在屋檐下小茶桌上。陈禾在桌旁的小板凳上坐下,就着清脆爽口的咸菜,大口喝起粥来。

米粥入口香滑,谷物的甘甜在唇齿间化开,温热妥帖地顺着食道滑入胃中,迅速抚平了饥饿带来的空虚感。陈禾吃得很快,一碗粥很快见了底。

空碗放下,一抬头,却见秦淮茹不知何时已坐到了对面的小凳上,正用手肘支着桌子,手掌托着腮,一双杏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眼神专注,似乎还在出神。

午后的阳光透过院子里的枣树枝叶,在她脸上身上洒下摇曳的光斑,让她整个人笼在一层柔光里,那微微发呆的模样,纯真又可爱。

陈禾心里蓦地一软,一股温热的冲动涌上心头。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掌心轻轻落在了秦淮茹的发顶,揉了揉她乌黑柔软的头发。

“哎呀!”秦淮茹像是被烫到一般,低低惊呼一声,整个人从凳子上弹起来,脸颊瞬间红透,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她慌乱地瞥了陈禾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一把抓起桌上的空碗和勺子,声音细若蚊蚋:“哥,你吃完啦,碗我拿厨房去。。。”话没说完,便像只受惊的兔子,头也不回地转身又钻进了厨房。

陈禾的手指还停留在半空,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她发丝的柔顺触感和温度。望着那略显仓皇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内,忍不住低低地、愉悦地笑出声来。

心里像被灌进了一汪温热的蜜水,甜滋滋,暖洋洋。这姑娘,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靠着小椅背,眯着眼望向院子上方被枣树分割成碎片的湛蓝天空,心里那点恨不得立刻把人娶回家、朝夕相对的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

然而,这份午后偷闲的、甜腻的宁静,注定短暂得如同一个易碎的梦。

院子外,村子里,毫无预兆地,突然响起一阵急促得令人心慌的铜锣声!

“哐哐哐——!!!”

锣声又急又重,像是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上,瞬间撕破了村庄午后的慵懒与祥和。紧接着,是扯着嗓子的的呼喊声,由远及近,清晰地传进院子里:

“村里的青壮!所有青壮劳力!马上到碾场集合!快——!!”

厨房里传来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秦淮茹手里还拿着抹布,一脸惊慌地跑了出来,冲到陈禾身边,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目光紧张地投向院外声音传来的方向:“哥,怎么了?出事了?”

陈禾脸上的笑意早已敛去,眉头紧锁。他迅速站起身,看到晒场那边的秦母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脸上血色褪去,正不安地望过来。

“不知道。”陈禾沉声道,语气带着安抚,“婶子,淮茹,你们在家,把门关好,别出来。我去碾场看看情况。”顿了顿又补充道,“情况要是不对劲,你们什么都别管,先找地方躲起来!记住了吗?”

秦母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重重点头:“小禾,你当心点!”

秦淮茹抓着他胳膊的手紧了紧,眼里满是担忧,却咬着唇没再说话。

陈禾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不再耽搁,迈开大步,径直冲出了院子,朝着村中碾场的方向疾奔而去。

碾场在村子中央,是一片夯实的开阔平地。等陈禾赶到时,这里已经黑压压聚满了人。全村能动的男丁,从十六七岁的半大少年到五六十岁的老汉,几乎全都来了,人人脸上都带着惊疑、紧张和不安,嗡嗡的议论声低低地汇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焦躁的气息。

陈禾个子高,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搜寻,很快便看到了老丈人秦大山。秦大山沉着脸站在前面,秦淮安和梅花紧挨着他,秦淮平则有些害怕地拽着大哥的衣角。陈禾拨开人群,挤到他们身边。

“叔。”陈禾低唤一声。

秦大山看到他,点了点头,脸色凝重,没多说话,只是用下巴示意他看向人群围拢的中心。

陈禾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碾场中央,大石碌碡上,此刻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汉子,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对襟短衫,头上戴着一顶旧草帽,帽檐下露出一张轮廓分明、晒成古铜色的脸,眼神锐利。

他右边,站着两个同样灰布短打装扮的壮实青年,背后各背着一杆步枪,神情肃穆。左边则站着一位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妇女,一身寻常村妇的深蓝粗布衣裳,头发在脑后挽成利落的髻,面容平和却透着干练。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石碌碡前方的地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捆用草绳捆扎的长枪,枪身是削制的木柄,长约三米,。

站在碌碡上的灰衫汉子,此时正提高嗓门,声音洪亮却带着压抑的紧迫感,盖过了场中的嘈杂:

“秦家村的乡亲们!静一静!听我说!”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我是咱们区农会的刘红兵!”他自报家门,语气斩钉截铁,“刚刚接到我们外面同志送来的急信!在王庄那边‘征粮’的‘征粮队’,已经往咱们秦家村这个方向来了!

“征粮队”三个字像一块冰砸进人群,引起一阵压抑的惊呼和骚动。秦大山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

刘红兵双手虚按,继续大声道:“乡亲们!咱们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忙活一季,眼看粮食要进仓,能让这帮强盗白白抢走吗?!”

“不能!”人群里响起愤怒的应和。

“所以!”刘红兵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咱们不能坐等着他们上门!农会的同志,还有咱们的民兵,现在要到进村的路口去,想办法把他们拖住!能拖多久是多久!”

他转向左边那位妇女:“徐兰同志!”

“在!”被叫做徐兰的妇女立刻挺直腰板应道。

“你的任务最重!立刻组织全村老少,用最快的速度,把各家各户已经收回来、晒在场上的粮食,全部藏好!一粒米、一颗谷子,都不能落到‘黑狗子’手里!明白吗?”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刘红兵同志!”徐兰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刘红兵点点头,目光转向右边两名背枪的战士,语气转沉:“张红旗!李虎!”

“到!”两名战士齐声应答,声如洪钟。

“你们两个,带上枪,先一步到路口两侧找好隐蔽位置。注意,听我命令行事!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开枪!我们的任务是拖延、周旋,为乡亲们藏粮争取时间,不是硬拼!记住没有?”

“记住了!”两人再次齐声应道,眼神坚毅。

“好!”刘红兵最后将目光投向人群,深吸一口气,喝道,“秦家村民兵,出列!”

话音落下,人群里一阵轻微的骚动。陈禾看到,自己身边的秦淮安,对着秦大山低声说了句“爹,我去了”,便大步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紧随其后,又有二十多个青壮年男子陆陆续续走了出来,站到了场子中央。他们大多和秦淮安年纪相仿,有些更年轻些,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稚气,但眼神里都有一股豁出去的决心。

刘红兵看着这些站出来的年轻人。他跳下碌碡,指着地上那捆长枪:“民兵同志,过来领武器!”

民兵们依次上前,每人从地上拿起一杆长枪。陈禾这才看得更清楚些,这些长枪的枪头显然是手工打制的,形制并不完全统一,有些还带着锻打的痕迹和细微的坑洼,木柄也粗细不一,但枪尖都被磨得锋利,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寒光。

拿到武器后,民兵们自动在刘红兵身后排成了并不十分整齐的两列。刘红兵最后看了一眼碾场上黑压压的乡亲,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用力一挥手:“出发!”

他当先朝着村口大路的方向走去。张红旗和李虎如同两道影子,迅速消失在人群边缘,朝着不同的方向潜行而去。二十多名手持长枪的民兵,沉默而坚定地跟在了刘红兵身后。场中一片寂静,只有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村口的树影后,徐兰开口:

“乡亲们!大家都看到了,也听到了!农会和民兵的同志,是豁出去给咱们争取时间!咱们不能慌,更不能乱!现在,听我安排,各家各户,立刻回家,用最快的速度,把能藏的粮食全部藏好!

藏好的乡亲,别忘了搭把手,帮帮左邻右舍,特别是家里缺劳力的!咱们秦家村要拧成一股绳,做到一颗粮食都不让那些强盗看见!大家行动起来,快!”

徐兰的话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了涟漪。短暂的静默后,人群“轰”地一声炸开,村民们再顾不上议论和恐惧,纷纷转身,呼喊着家人的名字,拔腿就往自家方向狂奔。刚才还聚得满满当当的碾场,顷刻间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飞扬的尘土和散落一地的凌乱脚印。

秦大山也猛地转过身,脸上肌肉紧绷。他看一眼身边的陈禾,急声道:“小禾!快!去把三轮车骑过来!淮安媳妇,淮平,快走!”

陈禾二话不说,拔腿就朝着碾场边停放的三轮车跑去。骑上车就朝秦大山他们过去。秦大山、李梅花和秦淮平迅速跳上车斗,陈禾铆足了劲,蹬着车,顺着来路,往家里赶。

车轮碾过土路,扬起高高的尘土。远远地,就看到自家院门大开,秦母和秦淮茹已经手忙脚乱地在收拾院子里晒着的谷子了。显然,她们虽然没去碾场,但也被那惊惶的锣声和喊叫惊动,猜到了不妙。

车子还没停稳,秦大山就跳了下去,嘶声喊道:“快!装袋!麻袋!”

陈禾把车停在院门口,也冲进去帮忙。一时间,院子里再无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谷粒灌入麻袋的“沙沙”声。秦母和秦淮茹用簸箕和木锨往袋子里装,陈禾和秦大山则负责撑开袋口、扎紧袋口。汗水很快浸湿了每个人的后背,但谁也不敢慢下一分。

十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很快堆在了院子中央。秦大山喘着粗气,对陈禾一招手:“小禾,跟我来!”他率先扛起一袋粮,脚步有些踉跄地朝着院子后墙走去。陈禾赶紧也扛起一袋,紧随其后。

院子后墙外是一小片荒地,长满了半人高的蒿草和一些低矮的灌木,平时少有人来。秦大山扛着粮袋,拨开茂密的杂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墙根附近一处看起来毫无异样的地方。

他放下粮袋,然后蹲下身,双手抓住一片看起来与周围草地浑然一体的草皮,用力向上一掀竟是一块带着泥土和草根的、厚实的“草皮盖子”!

盖子下是颜色略新的土层。秦大山又用手小心地将这层浮土扒拉到一边,下面赫然露出一块青灰色的、方方正正的石板!石板边缘有着明显的抠手凹槽。

“来,小禾,搭把手!”秦大山招呼道。

陈禾放下粮袋,和秦大山一起,抠住石板边缘的凹槽,同时用力。“嘿”地一声,沉重的石板被挪开,露出下面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带着土腥味的凉气涌了上来。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进入,但借着光线看去,里面挖得颇深,空间也不小。

陈禾瞬间明白了。原来每家每户,早就挖好了藏粮的秘窖!

两人不敢耽搁,迅速将院子里的麻袋一袋袋扛过来,小心地递下地窖,由留在下面的李梅花和秦淮平接应摆放。秦母和秦淮茹也没闲着,她们快速地将院子里所有晒粮的痕迹清理干净,连散落的谷粒都用笤帚仔细扫起。

十几袋粮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等最后一袋粮送入地窖,秦大山和陈禾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两人小心地将石板重新盖严,仔细检查了边缘的密合度。然后,秦大山又将那层浮土均匀地撒回石板上,最后,将那块带着草根的“草皮盖子”小心翼翼地盖回去,用手压实,又拨弄了些旁边的杂草落叶稍作掩饰。

做完这一切,他还不放心,让陈禾拿来笤帚,仔细地将他们来回踩踏留下的脚印扫乱,撒上灰尘和碎草叶。从外面看去,这里依旧是一片荒草丛生的墙角。

秦大山直起腰,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泥灰,长长舒了口气,但眼神里的紧张并未完全散去。他对陈禾道:“走,小禾,去大河、大江家看看!”

陈禾点头,两人又匆匆赶往秦大河、秦大江兄弟家。他们用几乎一模一样的方式,帮着两兄弟将粮食迅速转移到了各自隐蔽极好的地窖中。陈禾注意到,这两家的地窖口伪装得甚至更加巧妙,一个藏在柴垛底下,一个入口竟在闲置的猪圈食槽下方。

显然,这种藏粮的地窖和伪装方法,在秦家村乃至这一带的农村,早已不是秘密,而是乱世中老百姓为了保护自己劳动果实而被迫掌握的一门生存技能。

等到帮着两兄弟家也处理妥当,日头已经开始西斜。村子里依旧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但慌乱奔跑的人影已经少了,大多数人家都紧闭门户,村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陈禾和秦大山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回走。刚到秦家院门口,就看见秦淮茹正扒着门紧张地向外张望。

见到他们回来,她立刻打开门,脸上血色还没完全恢复,急声问:“爹,刚才有人跑过来说,‘征粮队’没进村,在路口被拦了一下,见村里人多,没敢来,掉头往别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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