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戴老板的雷霆之怒

刑讯室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

那张小小的纸条，被陈恭澍捏在指间，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字——郑介民。

张麟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郑介民！

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如果说戴笠是军统这把利剑的锋刃，那郑介民就是这把剑厚重的剑脊。他是军统的元老，黄埔二期毕业，深受领袖信任，地位仅次于戴笠，主管着军统的情报分析和研究工作，是军统内部真正的巨头之一。

在军统内部，戴笠、郑介民、唐纵被合称为“三巨头”，权势滔天。

这样的人物，会是日本人潜伏在党国心脏地带的超级间谍，“先生”？

张麟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这太荒谬了！

这简直比说戴笠是汉奸还要离谱！

郑介民要是“先生”，那整个军统，不，整个党国的核心机密，对日本人来说岂不是形同虚设？这仗还怎么打？

他猛地看向陈恭澍，发现陈恭澍的脸色比他好不到哪里去。这位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枭雄，此刻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捏着纸条的手，也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这已经不是一条大鱼了。

这是一头足以掀翻整片海洋的巨鲸！

“组长……”赵河的声音干涩，他显然也认出了这个名字，脸上满是惊骇和茫然，“这……这不可能吧？会不会是樱花临死前故意……故意陷害？”

王大力更是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是个行动队员，但也知道郑介民这个名字的分量。

“他没有理由陷害一个不相干的人。”陈恭澍的声音低沉沙哑，他将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重新折好，放进自己的内侧口袋，动作慢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临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让我身败名裂。他把这个名字交给我，就是要看我怎么死。”

张麟瞬间明白了陈恭澍的意思。

这确实是樱花最毒的一招。

他把这个天大的秘密，像一颗滚烫的炭球，扔给了陈恭澍。

陈恭澍如果把这个名字捅上去，会发生什么？

戴笠会信吗？

一个行动组组长，指控军统二号人物是日本间谍？证据呢？唯一的证据，来自一个刚刚气绝身亡的汉奸留下的一张纸条。

这听起来就像个笑话。

戴笠不信，那么陈恭澍的下场就是诬陷上官，轻则前途尽毁，重则性命不保。

就算戴笠信了，或者说，他愿意去查，那又如何？郑介民是那么好查的吗？他经营多年，党羽遍布，一旦打草惊蛇，郑介民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让陈恭澍死无葬身之地。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张麟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他穿越过来，只想在抗日的洪流中做点实事，可没想过一上来就要面对这种神仙打架的局面。这已经超出了他能应付的范畴。

“先把这里处理干净。”陈恭澍的眼神恢复了些许冷静，他看了一眼樱花的尸体，“对外就宣称，樱花在审讯过程中，突发心疾，暴毙而亡。”

“是。”赵河应了一声，立刻招呼队员进来处理后事。

陈恭澍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台钢丝录音机，对张麟说道：“这份录音，你亲自保管，除了你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明白。”张麟郑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份录音现在也成了烫手的山芋。里面虽然没有“先生”的名字，但却记录了陈恭澍和樱花之间所有的恩怨情仇，以及关于当年上海站行动的真相。这东西要是流传出去，同样会掀起轩然大波。

“走，回办公室。”陈恭澍说完，转身就走，步履有些踉跄。

回到三组的办公室，陈恭澍把自己关在里面，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浓烈的烟雾很快就充满了整个房间，呛得人睁不开眼。

张麟、赵河和王大力三个人站在门外，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进去打扰。他们都知道，此刻的陈恭澍，正在经历着一场天人交战。

这个秘密，报上去，是死。不报，也是死。

一旦将来“先生”的身份被别人揭开，戴笠只要一查，就会发现陈恭澍早就知道了线索却没有上报。欺君之罪，下场只会更惨。

“妈的，这叫什么事儿啊！”王大力憋不住了，低声骂了一句，“这樱花，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小点声。”赵河瞪了他一眼，“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想想办法，怎么帮组长渡过这个难关。”

想办法？能有什么办法？张麟在心里苦笑。

这就像一个普通人，突然捡到了一块传国玉玺。你交给谁？谁敢要？你留在手里，就是催命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办公室里的烟味越来越浓。

终于，办公室的门开了。

陈恭澍走了出来，他眼圈通红，满脸疲惫，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看着张麟，沉声说道：“张麟，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戴公馆。”

张麟的心猛地一沉。

他这是……下定决心了？要去捅破这片天？

“组长，你可想好了！”赵河急了，“这事儿没有证据，光凭一张纸条，戴老板他……”

“我没说要直接告诉戴老板。”陈恭澍打断了他，“我只是去……试探一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张麟身上：“这件事，风险太大。你们三个，从现在开始，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回不来，三组就交给你了，张麟。”

这话说得，已经带上了几分托付后事的意思。

张麟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和陈恭澍之间，有过猜忌，有过利用，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尤其是在经历了樱花这件事之后，他对这个枭雄般的人物，生出了一丝复杂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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