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又抓到间谍了

军统总部，行动三组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墙上的挂钟，指针“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赵河的心上。

陈恭澍随时都可能回来。

而张麟的电台，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样？‘猎人’还没回电吗？”赵河焦急地问向守在电台前的队员。

那队员摘下耳机，摇了摇头，满脸都是汗：“没有，副组长。我用紧急频率呼叫了三遍，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会不会是……张副组长出事了？”

“别胡说！”赵河呵斥道，但他自己的心里也没底。

张麟为什么不回电？是电台出了故障？还是他根本不在药铺？或者，他已经落入了敌人的手中？

最坏的一种可能，是张麟已经被监视了，他根本不敢靠近电台！

如果真是这样，那组长的计划就更是火上浇油，会把张麟直接推进火坑！

“组长回来了！”门口放哨的队员一声低喊。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精神一振，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赵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陈恭澍一身煞气地从门外走了进来，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赵河身上。

“人呢？都到齐了吗？”

“报……报告组长，”赵河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外勤的弟兄们……还在往回赶，路上可能堵车……”

“武器呢？”陈恭澍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

“枪械室那边……正在走流程，登记，核对编号……”

“废物！”陈恭澍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张椅子，巨大的声响吓了所有人一跳。

“一群废物！老子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指着赵河的鼻子骂道，“我给你半个小时，是让你去磨洋工的吗？！”

“组长，您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任何解释！”陈恭-澍打断他，眼神狠厉得像一头要吃人的狼，“我再给你十分钟！十分钟后，我要看到所有人都给我站在这里！枪发下去，子弹上膛！谁要是再敢拖拖拉拉，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说完，他“砰”的一声关上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赵河站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知道，陈恭澍这是铁了心了，谁也劝不住了。

办公室里的队员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绝望。

怎么办？真的要跟着组长去送死吗？

赵河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神里已经没有了犹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

他不能让三组这么多兄弟，就这么白白断送掉。

他转头对自己的一个心腹手下低声说道：“你去，想办法，给毛人凤主任打个电话。”

那手下大惊失色：“赵副组长，您这是……这可是越级上报啊！要是让组长知道了……”

毛人凤，是戴笠的秘书，也是戴笠最信任的人之一。但同时，他和陈恭澍一直不怎么对付。向他告密，等于是把陈恭澍往死里整。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赵河咬着牙说道，“就说……就说陈组长晚上要搞一次大规模的缉私行动，可能会有交火，动静比较大，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其他的，什么都别说！”

他只能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把消息捅上去。缉私行动是军统的常规业务，但“大规模”、“有交火”这几个词，足以引起毛人凤的警觉。以毛人凤的精明，他一定会派人来问个究竟。

只要能把戴老板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只要能把今晚的行动搅黄，就算事后被陈恭澍打死，他也认了。

“快去！”赵河催促道。

那手下看着赵河决然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办公室外，走廊上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是外勤的队员们陆陆续续赶回来了。

枪械室那边，小李也抱着几支汤姆森冲锋枪跑了过来。

一切，都在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赵河站在办公室中央，感觉自己就像站在一艘即将撞上冰山的船上，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陈恭澍办公室的门又开了。

陈恭澍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劲装，腰间插着两把驳壳枪，手里还拎着一件防弹背心。

他看着已经集合得差不多的队员，冷冷地说道：“点名！分发武器！准备出发！”

赵河的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来不及了。

他正准备硬着头皮上前，做最后的努力，哪怕是被当场撤职，也要阻止这一切。

突然，办公室门口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陈组长，这么晚了，还召集弟兄们，是要去哪发财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正笑呵呵地站在门口。

看到这个人，陈恭澍的瞳孔猛地一缩。

赵河也是一愣，随即心里涌起一股狂喜！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军统总部的机要秘书，也是戴笠的亲信之一，郑耀先！

他怎么会来这里？

郑耀先在军统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他虽然只是个秘书，但谁都知道他是戴老板身边的红人，说的话比很多组长都有分量。而且他为人圆滑，八面玲玲，跟各个派系的关系都处得不错。

“郑秘书？”陈恭澍的语气里充满了戒备，“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这里有公务要处理，恐怕没时间招待你。”

“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恭澍兄。”郑耀先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在办公室里那些长枪短炮上扫了一圈，眉毛挑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我这不是听说你下午去了戴公馆，没见着老板，怕你心里有什么想法，特地过来看看你嘛。”郑耀-先自顾自地拉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陈恭澍心里一沉。

他去戴公馆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开了？是那个卫兵多嘴，还是……戴老板自己派人来敲打他了？

“我能有什么想法。”陈恭澍冷着脸说，“老板忙，我改天再去汇报就是了。郑秘书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我这边真的很忙。”

他已经下了逐客令。

“哎，别急着走嘛。”郑耀先却像是没听出来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递给陈恭澍一根，“来，抽一根，消消火。看你这架势，是要去跟日本人拼命啊？哪个据点，说出来，算我一个，我也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陈恭澍和赵河的表情。

陈恭澍阴沉着脸，不接话。

赵河则是心里急得不行，不停地给郑耀-先使眼色。

郑耀先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今天会来，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就在刚才，毛人凤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说陈恭澍要搞“大规模缉私”。毛人凤觉得不对劲，陈恭澍就算要缉私，也犯不着搞得跟要打仗一样。他立刻把这事报告给了戴笠。

戴笠听完，只说了一句话：“让老六过去看看。”

“老六”，就是郑耀先在军统内部的代号。

所以，他是奉了戴笠的命令，来探探虚实的。

“怎么了，恭澍兄？不给面子？”郑耀先见陈恭澍不说话，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我可听说了，你们三组最近可是风光得很啊，抓了个叫‘樱花’的日本女间谍，还顺藤摸瓜，找到了‘先生’的线索。怎么，现在又挖到什么大宝贝了，想吃独食啊？”

听到“先生”两个字，陈恭澍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死死地盯着郑耀先，想从他那张笑嘻嘻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他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戴老板的试探？还是……郑介民那边的人，已经收到了风声，派他来阻挠自己？

郑耀先，可是黄埔六期的，跟郑介民的关系，据说也相当不错。

一瞬间，陈恭澍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原本被怒火冲昏的头脑，在郑耀先这根“搅屎棍”的搅动下，竟然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意识到，自己今晚的行动，太过鲁莽了。

就算要闹，也不能用这种最愚蠢的方式。

他看着眼前这个笑里藏刀的郑耀先，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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