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反客为主，瓮中之鳖

随着二楼的机枪哑火，战场上的主动权瞬间易手。

“一队！跟我上！”

郑耀先一声怒吼，第一个从卡车后面冲了出去。他手下的特务们也憋了一肚子的火，嗷嗷叫着，端着冲锋枪，像一群被激怒的狼，朝着仓库大门发起了冲锋。

没有了机枪的压制，那些穿着黑衣的所谓“搬运工”，根本不是一队这些精英特务的对手。他们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有的是短枪，有的甚至还拿着砍刀，面对汤姆逊冲锋枪泼洒出的密集弹雨，几乎是挨着就倒，碰着就亡。

“哒哒哒哒……”

郑耀先一马当先，手里的冲锋枪喷吐着火舌，将两个试图反抗的黑衣人打成了筛子。他身后的队员们迅速散开，形成一个标准的攻击阵型，交替掩护，稳步向前推进。

而在货堆的顶上，张麟放下了望远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队长，郑耀先他们攻进去了。”王彪在他身边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您那一手狙击，真是神了！直接就把日本人的乌龟壳给敲碎了！”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张麟的语气很平静，“通知刘远，带人从西侧水路包抄，封死他们的退路。告诉他，今晚不求抓多少活口，但绝对不能放跑一个！”

“是！”王彪立刻通过对讲机传达命令。

“另外，”张麟补充道，“让黄大力的人注意观察江面，看看那艘接应的货轮有什么动静。如果他们想跑，就用我们准备好的‘礼物’，给他们送行。”

“明白！”

张麟的第二套方案，远不止一个狙击手那么简单。

在让郑耀先的一队当诱饵，正面硬刚的同时，他已经让自己的三队和黄大力的外围人员，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从三个方向悄悄收拢。

西侧是通往江边芦苇荡的小路，是唯一的陆上退路。东侧是码头的引桥，连接着那艘等待接应的日本货轮。而南侧，也就是江面，他甚至提前安排了一条伪装成渔船的快艇，上面架着一挺从黑市搞来的马克沁重机枪。

他要做的，不是简简单单地打赢这场伏击战，而是要将来犯之敌，彻彻底底地包一个圆，来一出反向的瓮中捉鳖。

仓库内，枪声、喊杀声、惨叫声混成一团。

一个穿着和服，腰间挎着武士刀的日本军官，正气急败坏地用日语咆哮着。他就是这次行动的现场指挥，日本特高课的少佐，石川信。

“八嘎！怎么会这样？我们的火力点呢？为什么会被支那人轻易敲掉？”

“报告少佐！支那人有狙击手！我们的机枪手……全都玉碎了！”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跑过来报告。

“狙击手？”石川信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这次的布置，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利用一个假情报，引诱军情处的人进入预设的伏击圈，然后用交叉的机枪火力，在瞬间将他们全部消灭。为此，他特意从海军陆战队借调了十几名精锐士兵，配备了四挺九二式重机枪。

在他看来，别说是一个行动队，就算来一个营的中国军队，也休想冲破这道死亡防线。

可现在，计划全乱了。那个该死的狙击手，就像一个躲在暗处的幽灵，用四发子弹，就彻底扭转了战局。

“顶住！给我顶住！援军马上就到！”石川信拔出武士刀，歇斯底里地大喊，“大日本帝国的勇士，绝不能后退！”

然而，他的鼓动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郑耀先的一队已经攻入了仓库一层，汤姆逊冲死角、扔手榴弹清场，战术配合得无比娴熟。那些临时武装起来的日本士兵和浪人，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被打得节节败退。

“少佐！不行了！支那人的火力太猛，我们快顶不住了！从后面撤吧！货轮还在等着我们！”副官焦急地劝道。

石川信看了一眼节节败退的战线，和地上躺倒的一片片尸体，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和狰狞。他知道，大势已去。

“撤！从后门撤退！上船！”

石川信当机立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仓库里的残余日军，听到命令后，如蒙大赦，纷纷丢下阵地，朝着仓库后门蜂拥而去。

仓库后门连接着一条直通江边的栈桥，那艘中型货轮就停靠在不远处，已经放下了绳梯。这是他们最后的生路。

然而，当石川信带着残兵败将，狼狈地冲出后门时，却绝望地发现，栈桥的入口处，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排黑洞洞的枪口。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青年，正是三队的副队长刘远。

“不许动！缴枪不杀！”刘远大喝一声。

他身后的三队队员们，人人手里都端着冲锋枪，黑洞洞的枪口，组成了一道死亡的防线。

“八嘎！冲过去！杀了他们！”石川信彻底疯了，他挥舞着武士刀，第一个朝着刘远他们冲了过来。

他身后的日军也知道这是最后的希望，纷纷红着眼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开火！”

刘远没有丝毫犹豫，冷冷地下达了命令。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弹雨，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日本人打成了血葫芦。石川信身中数弹，武士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喷涌的鲜血，不甘地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江面上那艘一直按兵不动的日本货轮，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船上的汽笛突然拉响，探照灯也猛地亮起，照向岸边，船身开始缓缓掉头，准备强行离港。

货堆顶上，张麟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想跑？晚了。”

他拿起对讲机，平静地说道：“黄大力，送客。”

“好嘞，队长！您就瞧好吧！”对讲机里传来黄大力兴奋的声音。

话音刚落，不远处伪装成渔船的快艇上，盖着的油布被猛地掀开，一挺黑森森的马克沁重机枪露出了它狰狞的面目！

“突突突突突突……”

重机枪的怒吼声，响彻整个江面。一条由曳光弹组成的火链，精准地扫向了日本货轮的驾驶舱。

驾驶舱的玻璃瞬间被全部打碎，里面的人影血光爆现，货轮的转向动作猛地一滞，随即像没头苍蝇一样，开始在江面上打转。

船上的日本人彻底乱了套，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对方居然连重机俩都准备好了！

这哪里是来抓走私的？这分明是来打仗的！

郑耀先刚刚带人肃清了仓库一楼的抵抗，正准备带人冲上二楼，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重机枪声。他跑到门口一看，正好看见日本货轮被打得在江上转圈圈的一幕。

他的心，又一次被震撼了。

狙击手、外围包抄、水上堵截、重机枪……

这个张麟，到底准备了多少后手？

他哪里是在利用自己的一队趟雷，他分明是把一队当成了一块敲门砖，敲开仓库大门后，他自己的天罗地网才真正展开。

自己以为是主角，拼死拼活，搞了半天，只是人家大戏开场前，放的一挂鞭炮。

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屈辱感，涌上了郑耀先的心头。他看着远处那个依旧模糊的货堆，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难道，自己真的老了？跟不上这些年轻人的路数了？

不，不对。这不是路数的问题。

这个张麟，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特务。他的思维方式，他的战术布置，完全超出了这个时代的范畴。

他到底是谁？

一个巨大的问号，深深地刻在了郑耀先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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