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玄兵”
此言一出百善当即陷入了沉思,足足一刻钟之后,百善才抬头看向二狗三人,
“如今你们决定跟着我了,我也不瞒你们,我欲为公子政,为未来秦国的王,建立一个只存在暗中的'影子'。”
李二狗三人对视一眼齐齐一震,屏住了呼吸。
“这影子要藏在暗处,替公子挡明枪暗箭,查消息,清障碍,攒根基。”
百善屈起手指,轻轻叩在石碾上,
“你们三个,是这影子的骨,职位为黑冰台。”
他先指向李二狗,目光锐利如刀:“你沉稳,心思细如发丝,名为'砚',情报全归你管。”
李二狗喉头滚动,面露激动,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
“砚……领命!”
“王三,”
百善转向那个眼露精光的汉子,
“你手狠,眼毒,出手快如闪电,名为“隼”。凡需‘清理’的障碍,归你执掌。刀光里得让对手知道,惹了大王,就是惹了索命的无常。”
王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指尖在腰间短刀上擦过:
“谢小爷信任!隼保证手起刀落,不留后患!”
最后,百善看向闷声站着的大牛,声音缓了些:
“你憨直,却最可靠,管钱财从不出错,名为'仓'。组织的金饼银钱、粮草物资全由你看管,一分一毫的进出都得刻在心里。”
大牛瓮声应道:“仓……记住了!半分错不得!”
百善点了点头,
“我为'玄'统管你们三人,直接对公子政负责。”
“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你们自行商议决定。”
李二狗忽然抬头:“那……下面还需人手?”
“自然。”百善道,“你们之下设黑冰卫,分、羽,墨,斛、三类,各归你们统领。”
“'羽'管情报网,'墨'管暗杀队,'斛'管钱粮库。每个最多三人,谁能做黑冰卫,不看出身,只看能力与功劳,哪怕是街头乞丐,有过人之处就能往上走。”
他顿了顿,补充道:“黑冰卫下面是黑冰卒,人数目前不限。”
“至于这个组织的名字,与具体制度等我与公子政商议之后在做决定,你们先把我说的事安排好。”
李二狗三人齐声应道:“是!”眼里的光比方才更亮了几分。
这已不是简单的追随,而是要跟着百善,为那位尚未归秦的公子筑起一道看不见的屏障,这份沉甸甸的分量,让他们胸膛里的血都热了起来。
百善看了眼天色,暮色已漫过墙头,将石碾的影子拉得老长。
“行了,你们抓紧行动,我先走了。”
“恭送'玄'!”李二狗三人齐齐躬身,声音里带着新认身份的郑重。
这声称呼刚出口时还有些生涩,却在舌尖滚过一圈后,透出股隐秘的力量。
百善没回头,只抬手摆了摆,身影很快消失在后门的阴影里。
简单绕了一下后,百善又回到轩月坊找到嬴政,
“走吧,政哥!今天就到这里吧。”
嬴政将最后一口梅子酒饮尽,陶杯轻磕桌面,起身时朝齐飞的方向略一点头。
齐飞见两人要走,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迎上来:
“公子这就走?不再坐会儿?”
嬴政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喧闹渐歇的大堂:“不早了,改日再来叨扰。”
齐飞连忙侧身引路,脚步轻快地跟着往门口走:
“公子慢走。这几日风大,夜里凉,路上仔细脚下。”
百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胳膊:“有劳齐掌柜挂心。”
两人走出轩月坊,晚风裹着酒气扑面而来,灯笼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漾开细碎的涟漪。市坊里的摊贩大多收了摊,只剩几家酒肆还亮着灯,隐约飘来猜拳行令的喧闹,反倒衬得街角愈发静了。
嬴政走在灯影里,脚步不疾不徐:“方才邻桌说,赵国丞相府在议送我去燕国为质?”
百善噗嗤一笑:“你还真信了?”
嬴政微微摇头:“我敢去,他们未必敢要。”
百善踩着地上晃动的灯影往前走,语气带了几分讥讽: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燕国可不敢直面秦国的剑锋。”
说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一转,
“政哥,我早上说的暗处的影子,心里已有大致规划,讲给你听听?”
嬴政脚步微顿,侧头看他:“哦?你倒是说说看。”
百善清了清嗓子,细细描绘:
“我准备设置黑冰台,黑冰卫,黑冰卒三个大阶层。”
“黑冰台三人,分情报,刺杀,财库。”
“黑冰卫九人,辅佐黑冰台。”
“黑冰卒则是不限。”
“我呢管理黑冰台,直接听命于你。”
“你看看这个框架怎么样?”
嬴政听完,指尖在袖中轻轻一顿,随即抬眼望向百善,灯笼的光晕恰好落在他舒展的眉峰上。
“黑冰台掌枢要,黑冰卫辅其力,黑冰卒行其令……”
他低声重复着,语气里带了几分掂量,末了忽然轻笑一声,
“三层架构,各司其职,倒像是一柄藏在鞘里的刀,既分得了锋刃,又攒得起力道。”
百善心头一松,正想再说些细节,却见嬴政摆了摆手。“不必细说了。”
他迈开步子,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觉得妥当,便按你的法子去做。”
百善一愣,随后咧嘴一笑,
“那政哥,你为这个影子命个名呗。”
嬴政闻言脚步不停,陷入思虑之中,仿佛在掂量这名字该有的分量,
“既是藏于暗处,为利刃,为基石,当有断铁裂石之力。”
他顿了顿,脚下的青石板被踩出一声轻响,像是在为这名字定音:“不如就叫‘玄兵’。”
此言一出,百善当即愣在原地,
“政哥,我说我在这个组织里自名为'玄'你信吗?”
嬴政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灯笼的光正好打在他脸上,紧接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百善。
百善被看得心里发毛,正想开口说要改名,嬴政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朗与明快:
“这就是默契!就这么定了,便叫‘玄兵’,你也不准改名!”
“另外,'玄兵'的人员调动,人员任命你自己决定就行,不必告知于我。”
百善望着嬴政朗声大笑的模样,心头猛地一震,方才那点被盯着的局促瞬间烟消云散,反倒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荡。
他原以为嬴政至少会追问几句组织的细节,或是定下些条条框框,却没想不仅定下“玄兵”之名,竟连人员调动、任命都全然交给他,连知晓的必要都免了。
这份信任,不是寻常的托付,是将后背彻底交出去的决绝。
夜风卷着灯笼的光晕在嬴政年轻的脸上晃过,那笑声里的清朗之下,藏着一种远超年龄的气魄。仿佛早已看透,暗处的影子若要锋利,便不能被明处的目光缚住手脚。他要的从不是事无巨细的掌控,而是结果,是这柄名为“玄兵”的利刃,能在最关键时刺穿所有阻碍。
百善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腔里滚烫得厉害。这便是未来的始皇啊,于困厄之中,已有吞吐天下的胸襟与决断。
寻常人握着权柄便患得患失,他却敢将最隐秘的力量彻底放权,这份胆识,这份眼界,足以让邯郸城里那些算计来算计去的权贵们相形见绌。
“政哥……”百善喉头滚动,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最终只化作一句掷地有声的应诺,“百善定不辱命!”
嬴政止住笑,眼底的明快沉淀为深潭般的沉静,他拍了拍百善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像在传递一股无形的力量:
“行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
两人并肩往住处走,巷子里的风似乎小了些,灯笼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投下两道依偎的影子,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嬴政没再提“玄兵”的事,只偶尔侧目看一眼路边紧闭的门户,或是随口问一句他今天探查的情况。
百善却觉得,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比千言万语更沉,那是无需多言的托付,是将暗棋全盘交托后的从容
......
次日一早
嬴政与百善分头行动,嬴政依旧来到了轩月坊打探消息。
百善则是得到黑冰台砚给的路线,顺着路线亲自探查起来。
轩月坊的木门刚卸下门闩,嬴政的身影便出现在晨光里。
齐飞正指挥着伙计搬卸新到的酒坛,见他进来,忙笑着迎上前:
“公子今日倒早,怕是还没吃早饭吧?后厨刚蒸了粟米糕,我让伙计给您端一碟?”
嬴政微微颔首,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此时的轩月坊还没迎来客流,只有几个熟客在角落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昨日相府连夜召集大夫议事,灯火亮到后半夜呢。”
“还能议什么?肯定是筹谋发兵攻秦之事!”
“发兵攻秦?你怕是没睡醒。”
邻桌一个穿着短褐、手指沾着泥垢的汉子猛地啐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埋进碗沿,
“前日我去相府后巷倒泔水,听得里头人说,丞相府的灯火,是为了劝大王歇了伐秦的心思。”
“劝大王罢手?你怕不是泔水闻多了,昏了头!”
旁边一个绾着发髻的文士猛地放下茶盏,声音压得像磨石擦过木头,
“三年前秦兵踏破邯郸外郭,多少赵人尸骨堆在城墙下?如今老秦王刚薨,秦廷必乱,这正是天赐的伐秦良机,丞相怎会反劝大王收手?”
短褐汉子脖子一梗,往地上又啐了口:“我亲耳听见相府长史跟门客说‘伐秦时机未到’,还说什么‘秦虽有丧,百万甲士尚存’,难道是我编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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