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初露锋芒
秦孝文王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帝王的沉怒之声砸在青砖上，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放肆！区区一介布衣，也敢在咸阳宫口出狂言？真当寡人这王宫是邯郸的市井巷陌，容你肆意撒野不成？”
“来人！”
殿外侍卫应声而入，甲胄碰撞的铿锵声惊得殿梁积尘簌簌飘落。
“调二十名锐士进来！”秦孝文王目光如刀，剜向百善，“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大秦王宫的侍卫，是不是你口中‘拦不住’的！”
赢傒见状，急忙上前一步：“父王息怒！百善小兄弟年少气盛，不过是一时失言……”
“住口！”秦孝文王厉声打断他，“他既敢说出口，就该承受得住后果！寡人倒要看看，他所说的‘生路’究竟在何处！”
片刻之后，二十名玄甲锐士列队而入。他们个个身长八尺，手持长戟，玄甲在烛火下泛着森然冷光，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秦孝文王冷冷注视着场中：“百善，你不是说他们拦不住你吗？今日这二十人在此，你若能闯出半步，寡人便信你有几分胆色。若闯不出去……”他顿了顿，语气冰寒刺骨，“便给寡人记牢了，有些话，不是谁都能说的！”
嬴政望着百善的背影，眸中不见丝毫慌乱，反倒藏着一丝笃定。他虽也觉得百善的话有些夸大，但仅凭这二十名甲士，未必就能将他拿下。
百善缓缓起身，拍了拍膝上的尘土。他望着四周如林的戟尖，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惧意，只有被逼到绝境的悍然：“既如此，小人便献丑了。”
锐士们的长戟尚未及身，百善已如离弦之箭般猛地向前突进。他不闪不避，一脚狠狠踢向最前方锐士的戟杆！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中，那锐士只觉一股巨力顺着戟杆涌来，虎口瞬间崩裂，长戟脱手飞出，重重砸在殿柱上，震得碎屑四溅。
百善借势欺身而上，左手如铁钳般扣住对方甲胄的领口，右手攥成铁拳，看似缓慢地轰向其胸口。
那锐士闷哼一声，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翻了身后两人，三人顿时滚作一团。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余锐士尚未反应过来，百善已俯身抄起地上掉落的长戟。
他猛地旋身，长戟划出一道满月般的弧线，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横扫而出。
“砰砰砰——”
一阵长戟相撞的脆响过后，前方锐士的兵器纷纷被震飞。
紧接着，百善将长戟一横向前猛推，横着飞出的长戟瞬间将前方五人击飞出去。
那被击飞的五人重重撞在殿墙之上，玄甲与砖石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一时竟无一人能挣扎起身。
短短数息之间，二十名锐士已折损近半，余下十三人瞳孔骤缩，握着长戟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们从未见过这般霸道的力道，寻常人能挥舞长戟已属不易，这少年竟能将重兵使得如棍似棒，仅凭蛮力便破了他们苦练多年的阵型。
十三名锐士对视一眼，眼中虽仍有惊惧，却终究是王宫精锐，猛地低吼一声，分作三列再次逼近。
前排四人挺戟直刺，后排九人以戟杆护住周身，步步为营，显然是想以车轮战耗竭百善的力气。
见状，百善忽然一笑，右脚猛地一跺！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自殿中炸开，脚下坚硬的青石板竟被他这一脚踩得四分五裂，碎石飞溅。
他俯身抄起两块碎石，手腕轻旋间，碎石已在掌心滴溜溜转了半圈。
随即骤然发力，左手碎石如流星般射向前排最左侧锐士的戟尖，右手碎石则直奔右侧锐士的戟杆中段！
“铛！铛！”
两声金铁交鸣几乎同时响起，力道竟比方才踢飞长戟时更胜三分。
左侧锐士只觉戟尖被巨力猛撞，长戟瞬间向上弹起，整个人重心前倾；
右侧锐士则虎口迸裂，兵器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殿角的铜鹤上，惊起一片回声。
这手“碎石击戟”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百善乘势再拾碎石，屈指连弹。
不过数息，余下十一名锐士手中的长戟已尽数被震飞，他们空着双手僵在原地，望着满地散落的兵器，眼中只剩骇然。
百善站在碎砖中央，手中还捏着半块碎石，目光扫过十三名失了兵器的锐士，语气平静无波：“再上前的话，这东西打到身上可是有点疼的哦。”
殿内落针可闻。
赢傒按在剑柄上的手缓缓松开，喉结上下滚动。他在边关见惯了刀光剑影，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寻常碎石使得比强弓硬箭更精准，力道竟也这般惊人。
秦孝文王望着殿中散落的长戟、裂开的青砖，再看百善手中那半块沾着尘土的碎石，御座上紧绷的面容忽然漾开笑意。
那笑意起初只是嘴角微挑，渐渐化作朗然大笑：“好！好！真是天佑我大秦！”
“你既说要配三尺秦剑，立不世之功，寡人今日便遂了你的愿。”
他扬声道：“来人！取寡人珍藏的‘断水’剑来！传旨：赏百善良田百亩、锦缎二十匹，允其入蓝田大营，授什长之职，即日操练！念其护卫王室有功，特许随意出入王宫，与公子政相伴。”
话音未落，华阳太后笑容顿时凝固。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孝文王：“王上，此事怕是不妥。”
秦孝文王笑意微敛：“王后有何顾虑？”
“百善少年英勇，确是难得的将才，赏良田、授军职，都是应得的荣耀。”华阳太后指尖抚过冰凉的珠串，目光落在百善身上，带着几分审慎，“只是‘随意出入王宫’这一条……”
秦孝文王怎会不懂她的意思，朗声道：“王后，你样样都好，唯独这格局还需再开阔些。”他转头看向百善，“你现在有几分把握杀了寡人，从容离去？”
百善连忙躬身：“小人不敢！”
顿了顿，接着说道：“但小人有十成把握。”
这话一出，殿内气氛骤然凝重如铁。秦孝文王却毫不在意，反倒朗声笑起来：“你这小子，倒真是敢说。不过，寡人喜欢这份坦诚。”
百善当即谢恩：“百善谢大王赏赐！”
“请大王放心，百善此生，必誓死效忠公子政，誓死效忠大秦！”
秦孝文王望着阶下叩首的少年，又瞥了眼身旁的嬴政，笑道：“起来吧。既是真心效忠，这‘断水’剑才算没给错人。”
内侍已将剑匣捧到百善面前。他双手接过，打开时，一道寒光映得眉眼发亮。剑身在烛火下流转着冷冽的光，仿佛能照见持有者的肝胆。
“子楚，政儿。”秦孝文王忽然看向异人，“你们都记着，方才百善说有十分把握杀寡人——这不是他的错，是寡人的幸事。”
异人一愣，茫然抬头。
“能让勇士直言肺腑，说明大秦的土地，养得出‘敢言’的忠魂。”
秦孝文王指尖轻叩御座扶手：“当年商君在朝堂与甘龙辩论，句句直戳旧弊，若孝公因他‘言辞犀利’便贬斥，何来今日的新法？今日百善敢说‘有十分把握’，正因他心无鬼祟。真要反的人，只会说‘万死不辞’，断不会露半分锋芒。”
说着，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百善：“百善，你这天生神力极限几何？”
百善闻言一怔，似乎没想到君王会问得如此直白。他思虑片刻，如实回道：“回大王，小人未曾刻意试过极限。按小人猜想，大概九百斤左右。”
然而百善忽略了，他对自己的计量方式是按照现代标准来的，现代一斤相当于秦朝的两斤差一点，所以他自认为的九百斤其实相当于一千七百斤。（秦国1斤约合现代的253克左右。）
“九百斤？”
秦孝文王的声音陡然拔高，御座上的玉圭被他指尖叩出轻响。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赢傒，此刻也忘了礼数，玄甲下的脊背绷得笔直，仿佛听见的不是斤两，而是惊雷。
九百斤？
秦国最重的青铜鼎也不过千斤，需二十壮汉合力方能抬动。
赢傒喉结滚动，下意识看向殿角那尊镇殿铜鹤。那鹤足有三百斤重，是当年昭襄王命工匠铸造的，他曾试着单手去撼，铜鹤纹丝不动。可这百善口中的“九百斤”，竟是那铜鹤的三倍？
“你说什么？”秦孝文王向前倾身，眼神中透露着难以置信的锐利，“再说一遍。”
百善见君王神色激荡，便又垂首沉声重复：“回大王，小人自忖，力气极限约在九百斤上下。”
秦孝文王目光如炬，扫过殿角那尊镇殿铜鹤，忽然抬手一指，朗声道：“好！那你便去试试，将殿角那铜鹤挪开半尺！”
百善顺着君王所指望去，见那铜鹤羽翼舒展，鹤喙尖利，立在汉白玉基座上，透着沉凝的威严。他略一沉吟，便躬身应道：“喏。”
百善走到铜鹤旁，围着那汉白玉基座转了半圈，忽然俯身，右手五指张开，稳稳扣住铜鹤的一只足。那青铜鹤足粗如儿臂，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他却像捏着根木柴般随意。
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任何借力，三百斤的铜鹤已被他单手举过头顶。青铜羽翼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与他那只稳如铁钳的手形成刺目的对比，仿佛那不是千斤重物，而是个纸糊的玩意儿。
秦孝文王猛地攥紧玉圭，指节泛白，龙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他见过无数勇士，却从未见过这般骇人的神力！那铜鹤举在百善手里，竟轻得像只真鹤，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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