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你的时代？问过我了吗？

那股浩瀚如海的皇道气息消失了。

风停了，云散了，压在八千将士心头的巨石也随之粉碎。

杨凡体内的九阳真气不再躁动，却也感受不到半分喜悦。

他胸口堵着一块东西，沉甸甸的。

那位不知名姓，不知来历的老供奉，败了。

也是，死了。

大明最后的守护者，燃尽了自己。

王政挣扎着爬起来，跑到杨凡身边。

“大人，那股气息……”

他话未说完，便看见杨凡的身影动了。

杨凡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话。

“守住大营，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窜出十丈之外。

他脚尖在地面轻点，身形化作一道青烟，掠过空旷的广场。

高大的宫墙在他脚下不成阻碍。

他手臂一撑，身体拔高，手指在墙砖缝隙中接连扣动，几个起落便翻上了承天门的城楼。

城楼上的禁军士卒东倒西歪，七窍流血，早已被刚才的惊天对决震晕过去。

杨凡不做停留，循着那股皇道龙气最后消散的方向，向皇宫深处潜去。

整个紫禁城一片狼藉。

地面布满深不见底的沟壑，宫殿的琉璃瓦顶被成片掀飞，断壁残垣随处可见。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焦糊的气味。

杨凡的身法施展到了极致。

他像一只没有重量的夜枭，在破碎的宫殿群之间穿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很快就到了钦安殿前。

这里的破坏最为严重。

整座大殿的殿顶已经消失，只剩下几根焦黑的柱子孤零零地立着。

广场的地砖被尽数掀起，露出下面黑色的泥土。

一个人影，就躺在那片黑土中央。

杨凡的心脏抽动了一下。

他放缓脚步，走了过去。

是那个老人。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太监服，安详地躺在地上，仿佛只是睡着了。

他的胸口，有一个前后通透的大洞，边缘的血肉已经焦黑。

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丝遗憾。

杨凡在他身前蹲下。

他伸出手，探向老人的鼻息。

就在这时，老人的眼皮颤动了一下，竟缓缓睁开了一道缝隙。

他还没死透。

他浑浊的眼珠艰难地转动，最后聚焦在杨凡的脸上。

“你……”

一个字从他喉咙里挤出，带着血泡破裂的声音。

杨凡立刻将一股精纯的九阳真气渡入他的体内，护住他最后的心脉。

“前辈。”

杨凡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老人感受到那股至阳至刚的内力，涣散的眼神里迸发出一抹光亮。

他像回光返照一般，精神好了几分。

“好……好纯粹的阳刚之力……”

他看着杨凡，像是要将他看穿。

“咱家……输了。”

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

“那魔头……吞了龙脉……魔功已至化境……天下……无人能制……”

杨凡沉默。

他知道老人说的是事实。

亲眼见证了那场战斗，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李嵩现在有多么恐怖。

那已经不是凡人武功能够抗衡的力量。

“不……”

老人突然抓住了杨凡的手臂，干枯的手指像是铁钳。

“还有希望……”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杨凡。

“《玄阴魔功》……乃天下至阴至邪之功……并非无敌。”

“万物相生相克……此功唯一的克星……便是传说中……早已失传的至阳道体……”

老人每说一个字，口中就涌出一股鲜血。

“九……阳……绝……脉！”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杨凡的身体震动了一下。

老人看到他的反应，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狂喜。

“原来……是真的……”

“传说……是真的！”

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弓得像一只煮熟的虾。

“天不绝我大明……天不绝我大明啊！”

他笑了起来，血沫顺着嘴角不断流下。

杨凡扶住他。

“前辈，你……”

“孩子，听咱家说。”

老人打断了他，语气变得急促。

“李嵩吸了龙脉，也背负了这朱家天下的因果。”

“咱家的《皇极镇世典》……本可克他……可惜……咱家太老了……气血已衰……”

他眼中燃起最后的火焰，那是一种将一切都赌上的决绝。

“原来……天不绝我大明。去吧，你就是那颗能焚尽黑暗的太阳。”

他喘息着，用尽最后的力气。

“转过身去。”

杨凡依言，转过身背对他。

一只枯槁的手掌，带着一丝温热，轻轻按在了他的背心。

“孩子……咱家是大明宫最后一个供奉……守了这皇宫一百二十年……”

“咱家这一辈子……所有的修为……所有的感悟……都传给你……”

轰！

一股浩瀚如江海的精纯功力，顺着他的手掌，涌入杨凡的体内。

那股力量堂皇正大，充满了皇道威严，正是《皇极镇世典》的功力。

这股力量进入杨凡体内，没有与九阳真气发生任何冲突，反而像是百川归海，被九阳真气迅速同化，吸收。

杨凡的丹田气海，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扩张。

他的经脉被一次次冲刷，变得更加坚韧宽阔。

更重要的是，随着功力一同涌入的，还有老人对武道的所有理解。

无数的武学至理，修炼感悟，对战经验，化作庞大的信息洪流，冲入杨凡的脑海。

那是一甲子的功力。

那是一位绝顶高手一生的积累。

“李嵩的魔功……污秽了龙脉……也污秽了这紫禁城的地气……”

老人的声音在杨凡耳边响起，越来越微弱。

“他立于此地……便是不败……”

“你要胜他……须引动天时……”

“日出之时……天地阳气最盛……是你的机会……”

“孩子……大明的未来……交给你了……”

手掌的温度，迅速冷却。

按在杨凡背上的那只手，无力地滑落。

杨凡缓缓站起身。

他感受到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澎湃力量，脑海中新增的武学至理如同烙印，清晰无比。

他转过身，看着已经没有了气息的老供奉。

他整理好老人的遗容，让他能够安详地躺下。

然后，他站直了身体，对着老人的尸体，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拜的是传承。

也是承诺。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头，望向紫禁城最深处。

李嵩那股邪恶张狂的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盘踞在皇极殿的方向。

杨凡的眼神，没有变化。

他只是抬起脚，一步步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决战的时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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