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老东西，你的时代结束了
李嵩站起身，感受着四肢百骸中奔涌的力量。
地底石室的穹顶在他眼中分崩离析，厚重的土层变得透明。
他看到了钦安殿的殿顶，看到了汇聚的乌云，看到了整个紫禁城。
他张开嘴，无声地呼吸。
整个京城的脉动，似乎都与他的心跳合为一体。
“三百年了。”
他低语，声音在空旷的石室中回响。
“咱家，终于回来了。”
他抬脚，向上走去。
没有台阶，他就那样一步步踏着虚空，穿过岩层，穿过地砖，回到了钦安殿的大殿之内。
正当他准备迈出殿门，去欣赏城外那些蝼蚁绝望的表情时，一股气息锁定了他。
那气息苍老，却浩瀚如渊。
它没有李嵩此刻的霸道张狂，却带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厚重，如同这紫禁城脚下的地基。
李嵩停下脚步，转过身。
他看向殿内真武大帝神像后的阴影。
“躲了这么久，肯出来了？”
阴影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那是个老人，须发皆白，身上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旧款太监服饰，样式是百年前的。
他手中没有兵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浑浊的眼睛看着李嵩。
“你不该动龙脉。”
老人的声音沙哑，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李嵩打量着他，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一个守陵人？”
“咱家记得，钦安殿的供奉，早在一百二十年前就死绝了。”
“你是谁？”
老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你不该动龙脉。”
“这是朱家的根，也是这天下万民的根。”
李嵩笑了，笑声尖锐。
“根？”
“咱家今天，就是要刨了他们的根！”
“老东西，你既然看到了，就该明白，现在谁才是这天下的根！”
他身上的黑金气息猛地暴涨，压向老人。
大殿内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根根裂开。
老人站在原地，不动如山。
那足以压垮一支军队的气势，在他身前三尺处，便如清风拂面，自行散去。
“魔头。”
老人终于有了第二个评价。
他抬起枯槁的右手，对着李嵩，遥遥一指。
承天门外。
那股让八千将士匍匐在地的恐怖威压，突然被另一股力量抵消了。
杨凡感到身上一轻。
他猛地抬头，望向皇宫深处。
他感应到了。
在李嵩那股邪恶霸道的气息中心，升起了另一股气息。
那气息堂皇正大，浩瀚精纯，带着皇道的威严，却又有着道家的平和。
两股力量在皇宫上空激烈碰撞，搅得风云变色。
“还有高手！”
王政挣扎着站起身，脸上露出惊骇又狂喜的神色。
杨凡的心头也燃起了一点火苗。
他不知道这股气息的主人是谁，但他清楚，这是目前唯一的变数。
是唯一能阻止那个魔头的希望。
钦安殿内。
老人一指点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可李嵩却脸色一变，身形暴退。
在他原来站立的地方，空间出现了一丝扭曲，地面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指洞。
“皇极经世指。”
李嵩眯起眼睛，认出了这门功法。
“你是太祖皇帝身边的人？”
“不对，你没那么老。”
老人没有理会他的猜测，第二指已经点出。
这一指，快得超越了视觉。
李嵩只觉得眉心一痛，一股至正至阳的劲力已经透入他的识海，要将他刚刚成型的魔念彻底净化。
“哼！”
李嵩冷哼一声，眉心黑光一闪，化作一只狰狞的鬼脸，将那道指力吞噬。
他不再被动挨打。
“不管你是谁，今天都得死！”
他五指成爪，黑气缠绕，直取老人的心脏。
玄阴魔爪，阴毒狠辣，能腐蚀万物。
老人不闪不避，双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圆。
嗡！
一面金色的龙形气盾凭空出现，挡在他身前。
爪与盾碰撞。
没有发出巨响，只有一阵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黑气与金光疯狂地互相侵蚀、湮灭。
大战，就此爆发。
两人从殿内打到殿外，又从地面打上天空。
整个皇宫都被两人的战斗余波笼罩。
老人使用的，正是大明皇室镇国神功《皇极镇世典》。
一招一式，都带着堂皇正大的气魄。
他一拳挥出，便是一条金龙虚影咆哮而出，驱散邪祟。
他一脚踏下，便引动紫禁城的地气，化作一座巨山镇压而下。
李嵩的玄阴魔功则诡异多变。
黑气化作万千魔头，嘶吼着冲向金龙。
魔气凝聚成一条玄阴黑水河，污秽地气凝聚的山峦。
一时间，金光与黑气在紫禁城的上空反复交锋。
半个皇宫都在这股力量下颤抖。
无数宫殿的屋顶被掀飞，地面被犁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老人凭借着功法的精纯浩大，一度将李嵩的魔气死死压制。
那纯正的皇道龙气，正是玄阴魔功的克星。
李嵩被打得连连后退，身上沾染的金光将他的皮肤烧得焦黑。
“该死的老东西！”
李嵩怒吼。
他没想到，自己魔功大成，竟然还会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家伙压着打。
老人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惋გ惜。
“你若不吸龙脉，老夫或许还要忌你三分。”
“可你吸收了龙脉，也将这朱家天下的因果，尽数背负在了自己身上。”
“老夫这套功法，便是为此而创。”
他双手合十，一股比之前更加磅礴的气势冲天而起。
“皇极镇世，诛邪！”
天空中所有的金光汇聚而来，在他身后形成了一尊高达百丈的真武大帝虚影。
那虚影手持神剑，对着李嵩，当头斩下。
这一剑，锁定了李嵩所有的退路，带着审判一切妖邪的无上威严。
李嵩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想杀咱家？你还不够格！”
他不再保留，体内的黑金龙脉之力被他彻底引爆。
“魔龙吞天！”
他张开嘴，一道黑金色的光柱从他口中喷出，迎向那斩落的神剑。
轰隆！
一声巨响，传遍了整个京城。
无数百姓被震得七窍流血，昏死过去。
天空中的云层被彻底撕裂，露出了后面的星空。
金色的神剑与黑金色的光柱在空中僵持不下。
老人原本红润的脸色，开始一点点变得苍白。
他的气息，在飞速衰退。
他终究是太老了，气血早已衰败。
催动这等毁天灭地的招式，已经耗尽了他积攒百年的元气。
反观李嵩，他脚下的紫禁城，正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着被污染的龙脉之力。
他的力量，无穷无尽。
此消彼长。
“咔嚓。”
真武大帝的虚影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老东西，你的气，接不上了！”
李嵩看准了这个破绽，狞笑一声。
他猛地加大了力量的输出。
黑金光柱瞬间压倒了金色神剑，将其轰得粉碎。
老人身体剧震，一口鲜血喷出。
李嵩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
一只被玄阴魔气包裹的巨爪，穿透了老人最后的护体神功，洞穿了他的胸膛。
老人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他口中喷着血，身体像一片落叶，从空中坠落。
败了。
他用尽了最后的气力，也未能阻止这个魔头。
他坠落的方向，正好能看到皇宫之外。
他看到了那八千军士组成的营盘，看到了那一道道望向天空的关切目光。
他看到了那个站在阵前，浑身散发着纯阳气息的年轻人。
“大明……气数已尽了吗？”
他喃喃自语，声音消散在风中。
“砰！”
他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钦安殿前的广场上，再无声息。
李嵩悬浮在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具迅速冰冷的尸体。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冷笑道。
“老东西，你的时代结束了。”
承天门外。
杨凡感应到那股浩大的皇道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迅速衰弱，直至彻底熄灭。
他心中刚刚燃起的那一点火苗，也仿佛被一盆冰水浇灭。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连大明皇朝最后的守护者也失败了。
还有谁，能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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