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对弈!姚广孝的心思!
中秋过后,京师的喧嚣渐渐平息,李骜也难得清闲下来。
老朱特意下了旨,让他暂且放下军务,安心留在京师筹备与安庆公主的婚礼,一应杂事皆有内务府和宗人府协同操办,无需他过多费心。
这几日,昭武侯府里人来人往,既有内务府送来的各色聘礼清单,也有勋贵之家遣人来道贺的帖子。
徐妙清里外忙碌着,将府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脸上总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是眼底偶尔闪过的那丝急切,李骜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所以李骜也是一门心思地陪着她,整天颠鸾倒凤,甚至白日宣淫,就为了尽快让徐妙清怀上。
只是这样一来,李骜都有些吃不消了。
毕竟俗话说得好,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一连小半月折腾下来,饶是驰骋疆场的昭武侯都有些吃不消,所以寻了个借口就出门了。
而且实业局的新政正是推进的关键时候,他规划的水师出海一事还等着落实,哪能真的安心待在家里?
吃过早膳,他换了身常服,便径直往实业局衙署而去。
刚踏入衙署,就见姚广孝正坐在窗边的案前,独自一人对着棋盘凝神沉思,黑白棋子在他手中落得极慢,仿佛在与自己对弈。
“姚先生好兴致。”李骜笑着走过去。
姚广孝抬眼一看,连忙起身拱手,脸上堆起笑意:“侯爷回来了?恭喜恭喜啊!”
他这话里的“恭喜”,既指辽东大捷,也暗指即将到来的婚事,说得不卑不亢。
李骜摆了摆手,径直坐到棋盘对面,拿起一枚黑子:“我可没先生这般悠闲。这棋局,我能不能凑个热闹?”
“侯爷请。”姚广孝重新坐下,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跟了李骜这么久,他还没听说过李骜会下棋啊!
两人落子间,棋盘上很快杀得“难解难分”。
李骜执黑先行,步步紧逼,带着一股沙场历练出的凌厉;姚广孝执白应对,看似温和,却总能在绝境中寻得生机,透着谋士的沉稳。
“啪”一声,李骜落下一子,将白棋一角围住,忽然抬眼看向姚广孝,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说棋:“前几日听太子殿下说,他曾邀先生去东宫任职,先生为何婉拒了?”
姚广孝捏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眼对上李骜的目光。
对方眼中带着笑意,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分明是带着试探。
见此情形,道衍和尚心中顿时一凛——太子招揽之事极为隐秘,连东宫属官都未必知晓,李骜竟能从太子口中得知,足见其与太子关系之近,也足见李骜心思之细。
而且李骜这个眼神,一如当初在禅房里面,那般凶狠!
姚广孝定了定神,刚想找个借口搪塞,却听李骜又道:“先生满腹经纶,又有经世之才,难道不想做那辅佐明君的刘秉忠吗?”
刘秉忠是元初名相,辅佐忽必烈建立元朝,制定典章制度,堪称“从龙之臣”的典范。
李骜这话,看似是推崇,实则是在点破姚广孝的野心——你既想建功立业,为何放着太子这等未来君主不辅佐,反倒屈居实业局?
姚广孝心中又是一惊。
他这才意识到,若此刻糊弄,以李骜的性子,怕是真会起疑心。
李骜看似温和,可手段却极硬,当初自己可不是他“请”出山的,而是他“绑”下山的!
这家伙,是真敢动手杀了自己的。
姚广孝放下棋子,神色变得郑重起来,缓缓开口:“侯爷既问到了,属下便直言。”
“洗耳恭听。”李骜执棋的手停在半空。
“太子殿下仁厚有余,魄力不足。”姚广孝语气平静,却字字犀利,“属下在实业局见过他几次,论及民生疾苦,他悲悯有加;可谈及新政需触动的旧弊,他总想着折中调和,生怕伤了谁的颜面。这般优柔寡断,或许能做守成之君,却绝非能推动变革的雄主。属下若追随他,怕是难展抱负。”
李骜眉梢微挑。
太子标优柔寡断?
这个评价其实并不合适。
毕竟太子标可是老朱的嫡长子,自幼随侍老朱左右,耳濡目染帝王心术,骨子里其实继承着老朱那份不怒自威的狠厉。
当年处理胡惟庸余党时,他虽未亲自主持,却能在老朱盛怒之际稳住局面,暗中保全几位被牵连的忠良,那份不动声色的决断力,绝非寻常皇子可比。
只是在某些事情上面,太子标或许考虑得更加长远。
他不像老朱那般习惯于快刀斩乱麻,更倾向于用温和的方式化解矛盾——比如对待那些守旧的勋贵,他总想着徐徐图之,而非一蹴而就的清算,这并非怯懦,而是深知朝堂稳定的重要性。
而且他背后毕竟站着大批的士绅缙绅,这些人既是他未来执政的根基,也束缚着他的手脚。
朱标自幼接受儒家文化教育,“仁政”、“中庸”的理念早已刻入骨髓,让他在推行变革时难免有所顾忌。
想要让他彻底摆脱这些影响,转而支持大刀阔斧的新政,短时间内又岂会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只是跟老朱比起来,太子标才显得“宽厚仁和”。
老朱出身草莽,见惯了乱世的血雨腥风,治国向来以铁腕著称,对贪腐、叛乱的打击从不手软,动辄牵连甚广,朝堂上的官员常因一言不慎便遭重罚,那份狠厉与果决,足以让百官心惊。
而太子标自小接受系统的儒家教育,又常以“仁”字约束自己,处理政务时更倾向于从轻发落,遇有争议便召集群臣商议,甚至会为了庇护臣子而顶撞老朱。
这般行事,放在寻常帝王身上或许算不得格外宽厚,可跟老朱的雷霆手段一比,便显得温和了许多。
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若不是老朱的严苛在前,太子标的“仁”或许只会被视作寻常的帝王心术,而非如今这般被朝野上下一致称颂的“宽厚”。
说到底,不过是老朱的铁腕,衬得太子标这份权衡与克制,成了难得的“仁厚”罢了。
这对父子,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默契无比。
姚广孝只看到了他表面的调和,却没看透那份藏在温和之下的权衡与布局。
不过李骜没有接话,而且示意姚广孝继续说。
“至于陛下,”姚广孝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感慨,“属下早年曾在北平见过陛下,那时便知他是天命所归的雄主。可惜彼时属下人微言轻,未能及时追随,如今陛下基业已定,身边谋臣如雨,属下再想跻身其中,不过是锦上添花,难成从龙之功。刘秉忠辅佐忽必烈时,忽必烈尚未称帝,那是雪中送炭,属下已错过了那样的时机。”
刘秉忠出身官宦之家,十三岁时入都元帅府为质子,十七岁为邢台节度府令史,之后一度弃官隐居,拜虚照禅师为师,后入大蒙古国忽必烈幕府,以布衣身份参与军政要务,当时的忽必烈可还不是蒙古大汗,只是一个蒙古宗王。
这之后刘秉忠便追随忽必烈,成为他的谋主,随军出征运筹帷幄,深得忽必烈器重,他不仅在军事上为忽必烈出谋划策,更在政治、文化层面多有建树——劝说忽必烈推崇汉文化,改蒙古旧制,定官制、立朝仪、修历法,甚至连元大都的规划设计都出自他手。
最终辅佐忽必烈击败阿里不哥,登上蒙古大汗之位,进而建立元朝,成为开国元勋。
他虽始终以僧人身分侍奉左右,却被忽必烈视作“卧龙”,死后被追赠太傅、赵国公,谥号“文贞”,真正实现了以布衣之身定鼎天下的传奇,成为历代谋士心中“从龙之功”的典范。
可惜,姚广孝没有赶上老朱崛起的时机,或者说他也看不上老朱。
(https://www.lewenvxs.cc/5520/5520058/41621540.html)
1秒记住乐文小说网:www.lewenv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lewenv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