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圣旨到！灶户盐丁的春天！

盐田改建工程终于落下帷幕，整齐的蒸发池与结晶池沿着滩涂铺开，水泥堤坝在阳光下泛着浅灰的光泽，引水渠与排水闸错落有致，连池边的刻度木杆都插得笔直。

李骜站在盐田最高处，看着灶户盐丁们摩拳擦掌的模样，高声下令：“开闸，引水！”

随着闸门缓缓提起，海水顺着引水渠奔涌而出，带着咸湿的海风，哗啦啦地注入蒸发池。

灶户们围在池边，眼神紧紧盯着水面，有人伸手去接，感受着海水从指缝间流过的凉意，既兴奋又紧张。

待所有蒸发池都注满海水，李骜让人在每根木杆旁挂上小黑板，叮嘱负责记录的灶户：“每日日照时长、风力大小、水位降到哪道刻度，都要一笔一划记清楚，半点不能马虎。”

接下来的日子，盐场的气氛变得格外焦灼。

灶户们不管手头忙着什么，目光总会时不时飘向蒸发池——那些刻在木杆上的刻度，从“海平面”到“浓缩线”，每一道横线都像一道关卡，牵扯着所有人的心。

负责记录的灶户每天天不亮就去盐田，拿着木尺量水位，对着太阳记日照，连风吹过的力度都要仔细分辨，生怕漏记一个数据。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难熬。

白天，灶户们聚在盐田旁的树荫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

“你说这海水啥时候能变浓啊？”

“要是这几天阴天可咋办？”

“国公爷说的精盐，真能晒出来吗？”

夜里，更是有不少人放心不下，悄悄提着灯笼去盐田，借着月光看蒸发池里的海水。

看着水面一点点下降，露出池边潮湿的痕迹，有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指尖沾着的海水比白天更咸，心里却依旧忐忑——这是他们第一次有机会摆脱“灶户”的枷锁，第一次敢想象“吃饱穿暖、孩子能读书”的日子，若是失败了，他们怕再也没有勇气期待改变。

胡老三更是一天要去盐田好几趟，每次都要围着蒸发池转上两圈，摸摸刻度木杆，再蹲下来看看海水的浓度。

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找到正在查看记录的李骜，搓着手小声问：“国公爷，这都好几天了，海水咋还没到浓缩线啊？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李骜看着他满脸焦虑的模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胡老哥别急，晒盐靠的是天，最近日照足、风力也稳，再过几天，海水肯定能浓缩好。我跟你保证，绝对能晒出雪白的精盐，让你们以后再也不用围着铁锅转。”

尽管李骜再三安抚，灶户们心里的石头还是没完全落地，直到一队车马从天津方向赶来，尘土飞扬中，户部尚书郁新的身影出现在盐场入口，所有人的注意力才暂时从盐田转移开来。

郁新刚下马车，就笑着走向李骜，拱手道：“镇国公，陛下派本官前来，一是安抚盐场灶户，二是宣布新的盐政旨意。”

李骜连忙拱手相迎：“有劳郁大人远道而来。”

户部尚书郁新，这个人李骜还是有印象的，此人慷慨好义，治家有法，为政宽大得体，长于综理财赋，被比喻为唐名臣刘晏，规划为后世遵循，算是大明早年罕见的理财家。

消息很快传遍盐场，灶户们纷纷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郁新带来的仪仗，不知道朝廷又有什么新安排。

郁新走到盐场中央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身后的随从展开明黄色的圣旨，他先是整理了一下官袍，而后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风传遍盐场的每一个角落：“陛下有旨——长芦盐场灶户盐丁，世代为朝廷供盐，焚膏继晷、烈火灼身，辛劳甚苦。然旧有盐政积弊深重，贪官勾结权贵，克扣盐钱、私占盐引，致使尔等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民不聊生。今镇国公李骜肃清盐场乱象，查获罪证、严惩蛀虫，朕心甚慰。为解灶户倒悬之苦，特颁新政，昭告天下：

其一，废除灶户盐丁世袭制度！自今日起，凡灶户子弟，无需再被户籍禁锢，可自由择业——愿务农者可分得良田，愿经商者可申领执照，愿读书者可入地方学堂，朝廷另拨专款，为灶户子弟提供启蒙教化，绝不让尔等子孙再困于盐滩、苦熬一生！

其二，朝廷收购灶户所产之盐，价为往日三倍！此前盐运司克扣盐钱、压价收购之弊，今日起彻底根除，盐价由户部统一核定，每石盐银直接发放至灶户手中，设有专门账册核查，任何人不得截留、挪用，确保尔等劳有所得、老有所养！

其三，灶户可持官府凭证，在集市指定区域售卖食盐！以往灶户私售食盐即以‘私盐’论罪之规，今日起废除。尔等只需在盐场衙署登记产量、领取凭证，便可将多余食盐运往集市售卖，所得银钱全归己有，无需再受私盐贩子盘剥，亦无需再惧官差查抄！”

圣旨宣读完毕，郁新将圣旨收起，高台下的盐场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灶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茫然——废除世袭？子弟能读书？盐价翻三倍？还能自己卖盐？

这些话像天方夜谭，砸在他们心上，让他们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片刻之后，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猛地大喊一声：“陛下开恩啊！”

紧接着，震天动地的欢呼瞬间爆发，如同海浪般席卷整个盐场。

胡老三僵在原地，浑浊的眼睛里先是泛起泪光，而后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却越擦越多——他活了三十多年，从十三岁跟着父亲煮盐开始，就被“灶户”的身份牢牢捆在盐滩上，曾亲眼见邻居家孩子想读书却被学堂拒收，曾为了多赚几文钱私卖半袋盐差点被官差打断腿，曾以为自己的儿子、孙子都要像自己一样，在烈火盐烟里熬到油尽灯枯。

可现在，陛下却说，灶户的身份能废了，孩子能读书了，盐能卖好价钱了，还能光明正大地去集市卖盐了……这些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竟然真的成了现实！

旁边的灶户们也都红了眼眶，有人抱着身边的亲人放声大哭，哭声里满是积压半生的委屈与终于迎来希望的激动；有人拉着自家孩子的手，指着高台方向，哽咽着说：“娃，以后你能去学堂读书了，不用再跟着爹煮盐了！”

还有些年纪大的灶户，直接跪在地上，朝着京城的方向连连磕头，额头磕得通红也浑然不觉，嘴里不停念叨着：“谢陛下恩典！谢陛下给我们活路！谢国公爷为我们说话！”

人群中，小胡拉着胡老三的衣角，仰着被烟火熏黑的小脸，好奇地问：“叔，以后我真的能去学堂读书吗？能像城里的孩子一样认字吗？”

胡老三蹲下身，紧紧抱住儿子，声音颤抖着说：“能！能！以后咱娃不仅能读书，还能去城里，去更远的地方，再也不用守着这灶台了！”

欢呼声、哭声、道谢声交织在一起，连吹过盐场的海风，都像是带着暖意。

郁新站在高台上，看着眼前这感人的一幕，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李骜走到胡老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胡老哥，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胡老三站起身，对着李骜深深鞠了一躬，又朝着京城方向鞠了一躬，泪水再次涌出：“国公爷，陛下的恩典，我们记一辈子！以后您让我们做啥，我们都听您的！”

周围的灶户们也纷纷附和，喊声此起彼伏，久久回荡在盐场的上空，也回荡在这片终于迎来新生的土地上。

郁新看着眼前的景象，笑着对李骜道：“这些福利，都是国公爷在密信中为灶户们争取的，陛下看后深为触动，当即就准了。”

李骜看着欢呼的灶户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https://www.lewenvxs.cc/5520/5520058/41621284.html)


1秒记住乐文小说网：www.lewenv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lewenv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