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八层

林雷蒙面色微变，没料到连陈家驹也会反对。

面对重案组两位主管的联合抵制，林雷蒙无法强行命令。他只得妥协："案子继续由你们负责，但必须保证王一飞安全归来。"

"若王一飞有任何闪失，你们就别干了！"

"遵命！"洪定邦与陈家驹齐声应答。

林雷蒙从抽屉取出两张机票，审视二人片刻，才将机票放在桌上。

"港岛与湾岛之间没有引渡协议，我们在那边也没有执法权。"

"我已经联系了湾岛警方，他们会在西门町展开行动，你们只需配合当地警方工作。"

洪定邦拿起桌上的机票扫了一眼："经济舱？"

"这是公务出差，不是度假旅行。"林雷蒙瞪了他一眼。

洪定邦无所谓地耸耸肩，将另一张机票递给陈家驹后径直离开。

望着洪定邦离去的背影，林雷蒙叹了口气。这位资深警员在湾仔警署的资历比他还老，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调整他的岗位。

"逸凡，坐。"林雷蒙起身倒了杯水递给林逸凡，"关于王一飞案，你有什么看法？"

"署长想听真话还是客套话？"

"当然要听真话。"

"实话说，这个  案很棘手。"

林雷蒙眉头紧锁，这是首次听林逸凡用"棘手"评价案件。

"王一飞曾遭遇过  威胁，这次警方特意安排了保护小组。但对方竟能在陈家驹和两名重案组警员的保护下得手，说明绑匪对警方的保护方案了如指掌。"

"你是说...有内鬼？"林雷蒙脸色阴沉下来。

"没错。"林逸凡点头，"负责安保的是洪定邦，除陈家驹外，另外两名警员已经殉职。现在嫌疑人范围很明确——洪定邦和陈家驹。署长更怀疑谁？"

"洪定邦？"林雷蒙脱口而出。

"我选择相信陈家驹。"林逸凡说。

林雷蒙面色凝重："真是洪定邦？"

林逸凡耸了耸肩道："虽然没证据，但我认为洪定邦很可疑。"

"刚才你让我协助调查王一飞案，洪定邦反应异常激烈。"

"这些年他办案一直敷衍了事，这种案子他本该求之不得，为何要拼命阻止？"

林雷蒙沉吟道："确实蹊跷，但他动机是什么？"

"听说他情人欠了  ，为此他妻子卷走了全部家产。"

"我怀疑他想捞笔钱带情人私奔。"

"当然，这只是猜测。"

林雷蒙面色阴沉："但愿是猜错。若湾仔警署再出个黑警高层，我这署长位置也坐不稳了。"

"正好洪定邦和陈家驹飞湾岛了。你今天去探探他情人的底，看能否挖出线索。"

"明白。"林逸凡眼前一亮，这差事正合他意。

离开署长办公室，他找到李鹰："知不知道洪定邦情人在哪家  上班？叫什么来着？"

"在凯撒  。"李鹰答道，"都喊她嘉嘉，全名不清楚。"

这事警署人尽皆知。

"头儿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事，先走了。"林逸凡驱车直奔凯撒  。

半小时后，泊车小弟迎上前来。林逸凡甩出车钥匙，大步走进霓虹闪烁的场所。

"先生几位？"侍者殷勤引路。

"一个人，开个包厢，拿瓶威士忌。"他塞过小费，"叫嘉嘉来陪我。"

侍应生接过厚厚一沓钞票，脸上堆满殷勤的笑容，殷勤地为林逸凡推开包厢门："您稍坐，我这就叫嘉嘉过来。"

"嘉嘉！"嘹亮的呼喊在走廊回荡。踩着高跟鞋的嘉嘉慢悠悠晃过来，语气慵懒："又怎么了？"

"有位客人指名要你陪酒，还点了瓶威士忌，快送进去。"

"嗯。"嘉嘉漫应着接过酒瓶，推门时已换上职业化的甜笑："先生，您要的酒来了。"

林逸凡眯着眼打量眼前这个穿着黑色低胸裙的姑娘。修长的双腿，盈盈一握的细腰，呼之欲出的雪白胸脯——难怪洪定邦会为她铤而走险。

"第一次来吧？看着眼生呢。"嘉嘉挨着他坐下，正欲斟酒，忽觉腰间一紧。林逸凡左手揽着她肩膀，右手已不安分地探入裙摆。

"先生..."嘉嘉慌忙按住那只游走的手，强笑道，"我们先喝酒好不好？"

林逸凡晃着酒杯却不饮，直勾勾盯着她："我现在火气很大。"说着甩出一叠钞票，"帮我泄泄火，这些都是你的。"

"抱歉，我不接这种活。"嘉嘉别过脸去。

"听说你欠了  ？"林逸凡凑近她耳畔，"光陪酒要还到猴年马月？不如跟我..."

"你究竟是谁？"嘉嘉猛地后退半步。

"来消费的客人啊。"林逸凡耸耸肩。

"别乱来！"嘉嘉厉声道，"我男朋友是湾仔警署重案组组长洪定邦！"

"真巧。"林逸凡突然发力将她拽进怀里，手掌再度攀上大腿，"我也是湾仔警署重案组组长。"

嘉嘉瞳孔骤缩，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

"火气压不住了。"林逸凡钳住嘉嘉的下颌。

"洪定邦不会放过你的。"

"怕他我就不会站在这儿。"

"答应我，这些全归你。"林逸凡将一卷钞票塞进嘉嘉衣领。

嘉嘉奋力挣扎，却只能任由对方的手在衣内游走。

"我答应。"她最终屈膝跪在林逸凡面前。

"别急。"林逸凡从杯中取出冰块，"含着。"

嘉嘉顺从地含住冰块，垂下了头。

"嘶——"

林逸凡猛地按住她的后脑。

"唔！"嘉嘉突然挣脱，发现对方举着摄像机，"你在拍什么？"

"敢告诉洪定邦，这段视频会让整个湾仔警署欣赏到他的绿帽子。"林逸凡狞笑着。

"卑鄙！"嘉嘉攥紧拳头却无可奈何。

"唔！"她的头再次被按了下去。

半小时后。

林逸凡用毛巾擦拭着手指，林雷蒙交代的任务圆满完成——他不仅摸清了嘉嘉的底细，更探明了她的底线。

两小时后。

"咚咚。"林逸凡叩响署长办公室。

"进。"

"署长。"

林雷蒙推过一份文件："李鹰升高级沙展的批文。"

林逸凡扫了眼文件："多谢长官。"

林雷蒙随意地挥了挥手："以后见习督察以下的晋升，你直接交报告就行，不用再写申请。"

"那边情况如何？查清楚她的底细了吗？"

"查清楚了。"林逸凡颔首道："水很深。"

"什么？"林雷蒙明显怔住了。

"伍嘉嘉说洪定邦答应过段时间帮她还清赌债，然后带她离开港岛去国外生活。"

"现在看来，王一飞  案的幕后主使很可能就是洪定邦。"

林雷蒙猛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在湾仔警署这么多年，居然没发现手下两名重案组组长都是黑警。这事要是传出去，不仅颜面尽失，恐怕还要担上渎职的罪名。

到时候即便能保住警司的头衔，署长的位置肯定保不住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洪定邦是  案主谋的事情曝光。

"逸凡，这事你怎么看？"林雷蒙转向林逸凡。

林逸凡沉吟道："虽然洪定邦有嫌疑，但我们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就是主谋。我建议先暗中调查，等掌握确凿证据再动手。"

"不行！"林雷蒙斩钉截铁地摇头："绝对不能抓洪定邦，他也绝不能是  案的主谋。逸凡，这个案子你亲自负责。"

"署长的意思是？"

林雷蒙目光一寒："把所有参与  王一飞的人，全部处理掉。"

林逸凡目光微闪，立刻领会了林雷蒙的意图。抓捕洪定邦就等于坐实了警署内部有黑警，这口锅林雷蒙绝对不能背。

洪定邦是王一飞案件的幕后主使，同时又是负责此案的调查人。

要救出王一飞，就必须解决洪定邦这个阻碍。

因此，林雷蒙决定灭口洪定邦的同党，替他消除痕迹。

只要知情者消失，便无人知晓洪定邦的真实身份。

然而，林雷蒙愿意善后，林逸凡却不愿替人收拾残局。

“署长，你想保洪定邦？”

林雷蒙叹了口气：“别无选择。”

“他是王一飞案的幕后黑手，保他风险太大。”林逸凡道，“一旦插手，反而会被他反制。”

“以洪定邦的为人，日后必会反咬一口。”

林雷蒙皱眉：“那你的意思是？”

林逸凡目光冷冽：“只有一个办法。”

两人对视，彼此心照不宣。

秘密，只有死人才能守住。

权衡之下，林雷蒙发现，除掉洪定邦确实是唯一选择。

“署长，犹豫只会坏事。”林逸凡提醒，“若他的身份曝光，你的位置恐怕不保。”

林雷蒙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好，就这么办。”

“逸凡，这件事交给你处理。”

林逸凡点头：“当务之急是在洪定邦从湾岛回来前救出王一飞。”

“等他回国，再找机会下手。”

“可现在唯一的线索是湾岛西门町的赎金交接，他已亲自去查。”

“除此之外，我们毫无头绪。”

“不妨先从西门町在港岛的公司入手，我提议马上对其展开搜查，或许能发现关键证据。”

“行动要快，你立即带人过去。”

“遵命。”

林逸凡走出署长办公室，召集李鹰、冯达等人前往西门町的公司。

林雷蒙站在窗边，望着远去的警车，眼神冷峻：“洪定邦，别怨我无情，是你自找的。”

车内。

李鹰握着方向盘问道：“头儿，王一飞的案子不是交给B组了吗？怎么突然让我们查西门町的公司？”

“王一飞是地产大亨，他的  案让雷蒙压力不小。”

“洪定邦去湾岛追查西门町，但港岛这边也不能放松。”

“所以雷蒙派我们去搜查。”

“待会儿都给我打起精神，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明白吗？”

“明白！”众人齐声应答。

林逸凡并未透露实情，这件事只需他和林雷蒙知晓。

“对了李鹰，你的升职申请雷蒙批了，明天找周骠领新制服。”林逸凡补充道。

“多谢头儿。”李鹰面露感激。

一旁的冯达和黄卓玲难掩羡慕。

自从跟了林逸凡，李鹰的晋升速度快得惊人，短短半年就从高级警员升到了高级沙展，远超冯达和黄卓玲。

一小时后。

林逸凡带队抵达西门町的公司大厦。

由于洪定邦与西门町合谋  王一飞，赎金经由西门町的账户收取，警方轻而易举取得了搜查令。

当林逸凡抵达时，李鹰已提前清空了公司内的无关人员。

"老大，里面都处理好了。"李鹰汇报道。

"让兄弟们再彻底搜一遍，别漏掉任何线索。"

"明白。"

"西门町的办公室在几楼？"林逸凡问。

"十八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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