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比拼策论

苏天骏躺在床上，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不甘、怨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秦轩……这个他一直看不起的憨子……似乎正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控制的方式，变得越来越可怕……

……

另一边，国子监的演武场上。

众人也渐渐从秦轩那石破天惊的“横渠四句”所带来的巨大震撼中，慢慢回过神来。

永安帝看着秦轩，眼中充满了激动和欣慰，他当即下令：“传朕旨意！将秦轩此四句箴言，立刻誊抄百份！张贴于京城各大衙门、书院门口！并传抄天下！让天下所有读书人，皆以此为修身立命之准则！让天下所有官员，皆以此为为官从政之圭臬！”

“陛下圣明！”群臣纷纷跪拜，山呼万岁！他们知道，这四句话，必将名垂青史，成为激励后世读书人不断前行的灯塔！

而唐文山，在最初的震惊和失魂落魄之后，也慢慢地缓过神来。他看着那个依旧是一副憨傻模样、仿佛刚才那四句话并非出自他口的秦轩，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不得不承认，秦轩这四句话的境界之高，思想之深，远非他所能及！

但是……他依旧不相信，这会是秦轩这个疯疯癫癫的憨子所能想出来的！

“哼！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唐文山心中暗道，脸上却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说不定……是从哪本失传的古籍中看到的残句断章，被他歪打正着地记住了！或者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他绝不相信秦轩真的拥有如此才华！他觉得，秦轩刚才定然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下一局！下一局策论比试，才是真正考验真才实学的时候！他一定要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狠狠地击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憨子！挽回自己丢失的颜面！

他清了清嗓子，强压下心中的不甘和嫉妒，脸上挤出一副“公正严明”的表情，朗声道：“秦轩！你刚才那几句话，虽然听起来有些道理，但终究是些空泛之言，不切实际！真正的治国安邦，靠的是经世致用之学问，是洞察时弊之良策！”

永安帝看着唐文山那副不甘的模样，又看了看旁边那个依旧是一副憨傻笑容、仿佛刚才那惊天四句并非出自他口的秦轩，心中暗自好笑。

他清了清嗓子，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文斗第二局！两位准备，朕要出题了！”

此言一出，全场肃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永安帝身上。皇帝陛下亲自出题，这策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永安帝目光深邃地扫过殿下群臣，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和忧虑：

“近年来，我大炎吏治不清，贪腐之风屡禁不止！更有甚者，各地官员巧立名目，以‘火耗’、‘淋尖踢斛’等诸多苛捐杂税，盘剥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致使民怨沸腾，怨声载道！长此以往，国基动摇，社稷危矣！”

“朕今日便以此为题！请唐爱卿与秦轩，各抒己见，献上良策！若能有真知灼见，解此沉疴顽疾，朕……重重有赏！”

永安帝这个问题，可谓是直指大炎王朝目前最尖锐、最棘手的弊政之一！火耗，本是官府在征收赋税时，因碎银熔铸成整银过程中产生的损耗，后来却演变成了官员们肆意加征、中饱私囊的工具，百姓苦不堪言！此问题若不解决，必将引发更大的动荡！

唐文山听到这个题目，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自信。这个问题虽然棘手，但也正是他这种熟读经史、深谙为官之道的老臣所擅长的领域！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提出让陛下一针见血的良策！

他拿起毛笔，凝神思索片刻，便开始在宣纸上洋洋洒洒地书写起来。他引经据典，从历朝历代整治贪腐的经验教训入手，痛陈火耗之弊，然后提出了自己的解决之道——

核心思想，便是“严刑峻法，以儆效尤”！

他主张设立专门的督查御史，加大对各地官员的监察力度！一旦发现有官员巧立名目，征收火耗，或者贪赃枉法，便从重从严处罚！轻则罢官免职，抄没家产！重则……枭首示众，株连三族！他相信，只有用最酷烈的刑罚，才能震慑那些贪得无厌的官员，让他们不敢再伸手！

他的策论写得慷慨激昂，辞藻华丽，引用的律法条文也是头头是道，听起来确实是充满了“正气凛然”和“铁腕治吏”的决心。

然而，当他将自己的策论朗声诵读完毕后，演武场上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在场的许多大臣和学子们，听完唐文山的策论，都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严刑峻法固然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但……这真的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吗？

历朝历代，因为贪腐而被处死的官员还少吗？可贪腐之风，何曾真正断绝过？

而且，唐文山提出的设立督查御史，加大监察力度，这固然是好，但若是督查御史本身也出了问题呢？谁来监督监督者？这岂不是又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更重要的是，火耗的产生，并不仅仅是官员贪婪那么简单，其中还涉及到复杂的财政制度和地方行政成本等诸多深层次的问题。单纯依靠酷刑威慑，恐怕……治标不治本啊！

众人心中都暗自摇头：唐祭酒这篇策论，虽然听起来气势汹汹，但细细品味，却还是些老生常谈的办法，并没有什么真正让人眼前一亮的真知灼见。

永安帝听完，也是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喜怒。

苏天骄在一旁看着，心中却是一沉。他知道，唐文山这篇策论，恐怕难以让父皇满意。若是秦轩那个憨子，再像上一局那样，语出惊人，那……

他不敢再想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秦轩。

他们都想看看，面对这个关乎国计民生的真正难题，这个疯疯癫癫的憨子世子，又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疯话”来？

毕竟，这可不是靠几句口号，或者一点点运气就能解决的！这需要真正的学问！真正的见识！真正的治国理政之才！

秦轩这个连《三字经》都未必能背全的家伙，他……真的懂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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