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放榜前夜书藏刀,谁把死证炼成活招
放榜前夜,贡院突遭东厂封锁。
韩校尉率鹰犬自密道破墙而入,铁靴踏碎青砖,火把映照出三册残卷——纸页泛黄如枯叶,字迹斑驳似鬼篆,封皮上赫然题着《逆政录》三字。
更令人震骇的是,卷末落款竟为“应行之亲阅”,朱砂印泥未干,兰台勘验印清晰可辨,仿佛昨夜方盖下。
消息如惊雷炸裂京华。
坊间私语沸腾:谁人不知《逆政录》是先帝钦定禁书?
三十年前一桩诛连九族的大案,便是因它而起。
如今重现于世,偏偏牵出一个即将金榜题名的寒门学子?
应行之——丞相府那个病骨支离、却才华冠绝国子监的少年,竟与谋逆勾连?
风雪未至,杀机已动。
应竹君立于丞相府回廊之下,指尖悄然抚过颈间玉佩,触手温润,却如寒刃贴心。
她闭目凝神,识海深处【观星台】骤然开启,星辰流转,气运如河。
眼前景象令她瞳孔微缩——七皇子府上空,黑雾翻涌如潮,缠绕梁脊,似有巨蟒盘踞;而她自己头顶一线微光,纤细如蛛丝,在狂风中摇曳欲断,几近熄灭。
“他们要在我登科之前,彻底毁我名声。”她眸底冷光一闪,“不是栽赃,是诛心。”
她不慌,反而笑了。
前世她曾见七皇子以此手段扳倒礼部尚书,用的正是东厂证物库中的旧档伪造笔迹。
那批‘松纹古宣’早在三十年前便被尽数焚毁,唯独东厂秘藏尚存些许,专用于封存死囚供状。
此书若真出自当年抄没案卷,为何偏偏此刻现世?
又为何恰好落款在她名下?
“这不是证据。”她低声自语,“这是祭刀的血。”
她当即召来阿箬。
少女自檐角阴影中轻跃而下,像一只夜栖的鸦,双目清明。
她压低嗓音:“书是从证物房第三格取的,指纹是用羊脂膏拓上去的,还逼赵墨耕按了手印。”
应竹君眸光一凛。
赵墨耕——当年《逆政录》原案唯一幸存的抄书匠,右手自幼残疾,握笔时必向左偏斜,若真誊录此书,转折之处定有滞痕。
而据她所知,那三册残卷上的字迹流畅无碍,毫无右臂无力之象。
“他们补了字,却忘了手病不会说谎。”
她迅速下令:“设法取得原书一页残片,我要亲眼验证纸张年份与墨色沉淀。另传谢无咎,我要他配制‘显墨菌液’——此菌喜阴畏光,能在特定温湿下发酵纸背纤维,使隐藏指痕随呼吸氧化显影。”
阿箬领命而去,身影隐入夜色。
当夜子时,月隐星沉。
应竹君换上黑衣劲装,面覆轻纱,腰悬短匕,手持封意羡亲授的暗龙卫通行令符。
那枚铜牌入手冰凉,刻有蟠龙衔月纹,乃是九王府最隐秘的出入凭证。
她借此混过外围巡哨,由阿箬引路,潜至东厂证物库外墙。
高墙之内,守卫森严。
每隔一刻钟便有双岗换防,箭楼上有弓弩手轮值,地面撒有细沙,一步踏错便会惊动机关。
但她早算好了时间。
“戌时三刻换岗,交接间隙十二息。”她在心中默数,“足够。”
银针轻挑,锁芯微响,铁柜应声而开。
她动作极稳,目光扫过第三格,一眼锁定那三册《逆政录》。
取其首册第一页,指尖轻捻——纸面粗糙,确为“松纹古宣”,边缘已有虫蛀痕迹,与三十年前档案记录一致。
她从袖中取出提前仿制的同质纸页,质地、色泽、厚度皆经药王殿灵泉浸泡调制,肉眼难辨。
迅速替换后,将真页叠成方胜,藏入胸前香囊——那里缝着一层避尘符绢,可阻外界气息侵扰。
就在她合柜欲退之际,远处忽传脚步声。
“谁?”
韩校尉提刀而来,目光如鹰隼扫视四周。
她身形一矮,借着柜影滑入死角,足尖点地无声,正是刚在【演武场】百倍流速中苦练三日(外界仅七时辰)的“影步诀”。
青铜傀儡的围攻让她学会在狭小空间内腾挪穿隙,此刻如游鱼过隙,毫厘之间避过巡灯扫照。
直至脱身墙外,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寒风吹拂面纱,她抬手按住胸口香囊,那里藏着逆转乾坤的关键。
归途中,她遥望皇宫方向,灯火通明,似有朝会将启。
七皇子必已备好奏章,只待明日放榜之前,以“逆书现世”为由,请旨革除应行之功名,甚至当场拿问。
她冷笑。
你们以为,这局棋是你们在执子?
错了。
从她重生那日起,每一步,都是反杀的伏笔。
回到府中,她未点灯,径直走入内室,掌心紧贴玉佩。
识海再启,仙府门户洞开。
她步入【药王殿】,将那页泛黄的真纸平铺于灵泉雾台之上,水汽氤氲,托起纸页如浮云载月。
她取出瓷瓶,倾倒几滴透明液体于纸背——那是谢无咎连夜炼制的“显墨菌液”,无色无味,唯在幽蓝微光中方显玄机。
菌液渗入纤维,静待发酵。
殿内寂静无声,唯有灵泉滴落的轻响,如更漏计时。
忽然,纸面微微颤动,仿佛有生命在苏醒。
药王殿内,雾气如纱,缭绕于灵泉之上。
幽蓝微光自穹顶缓缓垂落,映照在那页泛黄的残纸上,仿佛星河倾泻,唤醒沉睡多年的真相。
应竹君立于雾台前,呼吸几近凝滞。
她双目紧锁纸背——起初尚是空白,可随着菌液悄然渗透纤维,细微的纹路开始浮现,如同夜幕下悄然爬行的蛇影。
先是边缘一道浅痕,继而五道指印渐次清晰:拇指与食指间距极窄,掌纹修长,属瘦削之人所留;右手中指第二关节处,赫然凹陷一斑,像是陈年旧伤,经年未愈。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手印……她认得。
杜仲衡!
当朝礼部侍郎,七皇子门下最阴鸷的谋士。
此人执掌科举录卷多年,笔墨间藏刀,政令中杀人不见血。
更关键的是,他曾因私拆密奏被先帝责罚,右手三指遭铁枷压断,痊愈后中指始终无法伸直——此事仅宫中高层知晓,连坊间都无半点风声。
而此刻,这枚隐匿于伪造书页背面的指痕,竟与此完全吻合!
应竹君指尖微颤,并非出于惊惧,而是压抑不住的冷笑。
他们以为用死囚供状专用的松纹古宣、仿制兰台勘验印、甚至逼迫赵墨耕按下手印,便能织就天衣无缝的罪网?
可他们忘了——真正的破绽,从来不写在纸上,而在人心疏忽的缝隙里。
她迅速取出杜仲衡平日批阅公文的副本,铺展于侧。
虽笔迹为他人临摹,但落笔时的指压深浅、顿挫节奏,皆透露出手掌发力的习惯。
她将两份纸张并置,在幽光下比对指痕走向与施力角度——完全一致!
“不是巧合。”她低声呢喃,声音冷得像霜,“是傲慢。他们笃定无人敢查,更无人能查。”
她目光移至纸页边缘一处不起眼的折角,那里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红痕。
她取银针轻挑,送入鼻端一嗅——心头猛震。
赤霞砂。
杜府特制印泥,以西域朱砂混入鲛人脂炼成,色泽艳而不浮,遇湿则泛金光。
此物严禁私造,唯有三品以上官员可领用,且每批登记造册。
若能追查来源,便是直插心脏的一把匕首。
她正欲收起证据,忽闻外院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夹杂着粗暴的叩门声与呵斥:“奉东厂令,提审逆书共犯赵墨耕!抗命者,视同包庇论处!”
火把光芒已映上回廊青砖,韩校尉的声音如铁锤砸落:“应大人,请开中门!今夜必须带走人犯!”
应竹君眸光一凛,瞬间明白对方意图——并非真要抓人,而是逼她慌乱出招。
一旦她动用私兵阻拦,或显露出藏匿之举,便可坐实“心虚畏罪”之名,趁势发难,连带丞相府一并拖入泥潭。
但她不能退。
她转身疾步走出药王殿,玉佩贴掌温热,识海微震,似有低语回荡:“冷静,周旋,以静制动。”
她召来沈明远,只低声一句:“你穿差服,持我亲笔假令,立刻去城南义庄地窖,把赵墨耕藏好。记住,让他闭嘴,别说话。”
沈明远面色发白,却重重点头:“小姐……不,公子,我明白。”
她又唤谢无咎。
鬼医自阴影中现身,白面具在月下泛着冷光。
“给他涂‘假溃药’,四肢留血痕,但不得伤及性命。”她递过一个小瓷瓶,“若韩校尉见不到‘尸体’,便会怀疑;若见了‘重伤’,反而安心离去——人都喜欢眼见为实。”
谢无咎嘴角微扬,嗓音沙哑:“你越来越像他了。”
“像谁?”她问。
“那个布局杀人的棋手。”他说完,身影再度隐入黑暗。
不过半炷香工夫,韩校尉破门而入,踹开赵墨耕暂居的小屋。
屋内空无一人,唯地板上血迹斑驳,墙角遗落半截断指模样的蜡块,浸在暗红药液中,腥气扑鼻。
床榻凌乱,被褥染血,似经历激烈搏斗。
“跑了?”韩校尉怒喝,一脚踢翻桌案。
阿箬适时从偏门闪出,瑟缩道:“差爷……刚才有人闯进来,打伤了那位先生就拖走了……小的不敢拦啊……”
韩校尉眯眼环顾,终未发现破绽。
他冷哼一声:“传话给应行之,明日放榜,自有朝廷清算!”
此时,主院门前。
应竹君缓步而出,青衫磊落,面颊苍白如雪,唇角却沁出一抹血丝。
她扶着门框,咳了一声,血珠顺着指缝滑落,滴在阶前白雪上,宛如梅花点点。
“韩校尉好大的威风。”她声音虚弱,却字字清晰,“连夜搜府,围堵寒士,可是七殿下授意?还是你东厂,早已忘了律法二字怎么写?”
韩校尉一怔,竟被这病弱少年的气势逼退半步。
她抬眼望天,风雪欲来,星辰隐没。
她一字一句道:“大人如此兴师动众,莫非是怕……明日放榜时,真相自己会走路?”
话音落下,四下寂静。
韩校尉拂袖而去,马蹄声踏碎夜寂。
她缓缓闭眼,靠在门柱上,终于允许自己喘一口气。
体内的寒疾因方才强行运功而反噬,胸口如压巨石。
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倒。
她回到房中,未点灯,只将那页显影后的残纸封入琉璃匣,匣身刻有避光符纹,严密封存。
指尖抚过玉佩,识海忽响清音——
【功德+1(阻止冤案扩散)】
【解锁‘凝神露’配方:可短暂提升感官敏锐度,抵御精神压迫】
她轻启药王殿新开放的丹阁,取出一滴凝神露,置于鼻前轻嗅。
刹那间,神魂清明,五感如刃出鞘,连窗外落叶拂地之声都清晰可辨。
次日清晨,天光未亮。
她整衣束发,披上赴考青衫,腰悬文士佩玉,举止温雅如昔。
唯有她自己知道,今日踏上金殿之路,不再是求名,而是索命。
马车驶出丞相府时,她掀帘一望。
宫门外,朱雀桥头,一道玄色身影独立寒风之中。
封意羡黑袍猎猎,眸光如渊,望着她的方向,不动如山。
他对身旁暗卫低语:“传令各坊巡骑,今日若有骚乱,格杀勿论。”
风起云涌,朝霞未升。
一场风暴,已在黎明前悄然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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