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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088 提篮子


王梦兰把手里那卷带着她体温的二十二块钱塞进他手里:“你先去吃,我得赶紧去车站,趁着人多!”她语气坚决,不容置疑。她必须和时间赛跑,和何山布下的阴影赛跑,和这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贫困赛跑。

“一个人吃,有什么滋味?”范秋生嘟囔着,把钱揣进兜里,默默拎起地上的行李包,跟上了王梦兰的步伐。回去的路似乎更沉了。路过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铺,他停下脚步,掏出钱买了四个菜包。两人站在街边,就着冷风狼吞虎咽。热乎乎的包子下肚,一丝微弱的暖意和力气似乎回到了身体里。

王梦兰一边吃,一边飞快地盘算:“范秋生,你算算,五毛钱8片,一块钱18片,那一块五该给多少片?两块钱呢?”

范秋生咽下最后一口包子,脑子竟出奇地清醒:“一块五,26片。两块钱,40片。”这简单的计算,竟让他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芙蓉厂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对着订单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聪明呢!”王梦兰难得地赞了一句,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像阴霾里透出的一缕微光,“烟呢?咱咋卖?”

“烟……”范秋生想了想,“咱本钱薄,先照进价卖吧,不图赚烟钱,先把槟榔带出去,混个脸熟。”

两人紧赶慢赶回到车站。范秋生守着行李包,在一根冰冷的水泥柱子旁坐下。王梦兰深吸一口气,将沉重的泡沫箱挂上脖颈,那箱子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无形的枷锁,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也压弯了她的脊梁。但她挺了挺背,朝着刚进站的一辆客车快步走去。

“槟榔!香烟!五毛八片,一块十八片!香烟便宜卖啦!”她的声音起初有些发颤,带着生涩和羞赧,在嘈杂的车站里显得微弱。但喊出第一声后,那股破釜沉舟的劲儿就顶了上来,声音渐渐放开,带着一种豁出去的韧劲。

第一辆车,只有三四个旅客围过来,或买包最便宜的菊花烟,或捏着几毛零钱买几片槟榔。王梦兰仔细地数着片数,小心地收好那带着体温的毛票,拢共两块八角。钱不多,但捏在手里是实实在在的温热。她心头那点微弱的火苗似乎被这点温热轻轻拨动了一下。一辆车能有几个,一天下来……

一丝久违的、带着辛酸的希望刚冒头,又一辆风尘仆仆的客车吼叫着驶进站台。王梦兰精神一振,赶紧把刚收的钱揣好,顾不上脖颈被泡沫箱带子勒出的红痕,拔腿就朝刚打开的车门跑去。

刚跑出几步,两个身影突然横在了她面前。同样是两个中年妇女,同样脖子上挂着双格泡沫箱,箱子里同样是乌亮的槟榔和各色烟盒。她们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针,死死钉在王梦兰身上。

王梦兰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抢生意的,下意识地想从旁边绕过去。可她往左挪,那两人也往左堵;她往右闪,两人也立刻右移,像两堵移动的墙,严严实实地封死了她的去路。她们就那样站着,用沉默和冰冷的眼神宣告着地盘的主权。

范秋生一直留意着王梦兰那边,看到情形不对,心头警铃大作,立刻撑着地面站起来,拖着腿快步赶过去。他刚靠近王梦兰身边,还没来得及开口,两个身材粗壮、穿着旧夹克的男人就抱着膀子,像两座铁塔般堵在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也挡住了周遭好奇的目光。

“你……你们要干什么?”范秋生看着对方脸上横生的戾气,心猛地一沉,声音不由得发紧,那条微跛的腿似乎更沉重了。他想起了何山那张冰冷的脸,想起了看守所铁窗的锈腥味,巨大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

“干什么?”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嗤笑一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范秋生脸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威胁,“这地界儿,是老子们交了‘月钱’(保护费)的!懂不懂规矩?识相的,麻溜儿滚蛋!别等老子动手,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他故意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咔吧的轻响。

对方两男两女,眼神凶悍,显然是盘踞此地的地头蛇。范秋生看了看自己那条不灵便的腿,又看看脸色发白却仍倔强站着的王梦兰,一股巨大的悲凉和屈辱涌上喉咙。硬碰硬,无异于鸡蛋撞石头,除了头破血流,不会有第二个结果。他想起在芙蓉村借钱时遭遇的冷眼,想起翻窗逃命时的仓惶,骨头里的最后一点硬气被现实碾得粉碎。

“好……好,我们走!这就走!”范秋生喉结滚动,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竭力压下心头的怒火和翻涌的血气,伸手去接王梦兰颈上的泡沫箱。王梦兰咬着下唇,没有反抗,默默取下箱子递给他,眼中那簇倔强的火焰被一层冰冷的灰烬覆盖。她读懂了范秋生眼中的无奈和恳求,也看清了这车站底层无声的残酷法则。

两人像打了败仗的逃兵,在对方冰冷目光的注视下,低着头,拖着沉重的脚步,狼狈地转身朝车站外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走到车站门口那脏污的水泥台阶时,范秋生下意识地朝自己之前坐的地方望去——

空空如也!

那根冰冷的水泥柱旁,只剩下几片被风吹动的废纸和烟蒂。他们仅有的两个行李包,连同里面那点可怜的换洗衣物、王梦兰偷偷藏着的几张儿子照片、还有……还有范秋生母亲卖掉寿材才换来那台旧缝纫机上拆下的几个关键零件,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包……包呢?!”范秋生的声音陡然变了调,嘶哑得像破锣。他猛地冲回柱子边,徒劳地四处张望,目光扫过每一个冷漠或好奇的脸庞,却只看到一片茫然的空白。他像被抽掉了脊梁骨,腿一软,踉跄着几乎跪倒在地,慌忙用手撑住那冰冷刺骨的水泥柱才勉强稳住身体。

王梦兰也冲了过来,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死死盯着那片空地,仿佛要用目光把消失的行李包挖出来。那里面,有她贴身藏着、仅剩的几块钱,那是她预备给儿子出来时买件新衣的钱!如今,什么都没了。泡沫箱还挂在范秋生手上,里面装着价值几十块的货,此刻却沉重得像一座山,压得他们几乎无法呼吸。

凛冽的春风卷着尘土和车站特有的酸腐气味,刀子般刮在脸上。范秋生拖着那条愈发沉重的跛腿,远远跟在王梦兰身后。她走得极快,肩膀紧绷,仿佛要将满心的愤懑、屈辱和那丢失行李的剜心之痛,都甩在身后。刚才车站里被地头蛇驱逐、行李被偷的惨状,像冰冷的铁水浇铸在心头,凝固成一片死寂的绝望。

不知走了多久,王梦兰猛地停住脚步,背对着他,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她没有嚎啕,只是压抑的呜咽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背景音中,显得格外细弱而凄凉。那声音像钝锯,一下下割着范秋生早已麻木的神经。

他拖着步子挪过去,挨着她,在冰冷污秽的马路牙子上坐下。沉重的泡沫箱搁在脚边,里面装着他们仅存的“资产”——那些乌黑油亮却尚未带来分毫收益的槟榔和香烟。

“生活真难……”范秋生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眼前闪过芙蓉厂被查封时刺目的封条,何山在宴会上得意洋洋的嘴脸,以及看守所铁窗锈红的冰冷。他觉得自己像被抛进激流的破船,每一次挣扎都离岸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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