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龟甲天书

玻璃在震动，发出嗡嗡的响声。陈昭手腕上的龙纹烧得他一阵火辣辣地疼。

他盯着老黄即将敲响铜铃的那一刻，喉咙里泛起腥甜，吐出一口血沫——强行调动龙纹的代价不小，但现在顾不上这些了。

“昭哥，铃铛冒黑气了！”壮壮带着哭腔的声音像一根针扎进陈昭耳朵。

陈昭低头看孩子时，灯光晃动，小脸忽明忽暗，睫毛上挂着泪珠，像极了顾家地宫壁画里那些被献祭的孩子。

三天前，他在顾家老宅看到那幅壁画时，还在纳闷为何顾家世代供奉的玄龟图腾，会和阮莺说的幽冥界邪阵有些相似。

现在，龙纹在他眼里翻滚成漩涡，他终于看清了——腕间的龙鳞缝隙里，竟然藏着与壁画完全一致的龟甲暗纹！

“顾家灭门案……”陈昭声音沙哑，嘴里混着血，堵得难受。

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顾清霜的祖父被人挖了心脏，全家人被杀，尸体胸口都刻着玄龟图腾。

而此刻，老黄的手势，正和壁画里的玄龟祭司一模一样。

“陈昭！”姜砚冰尖叫一声。

陈昭转头，看见她脖子上的龟甲纹路正在往锁骨蔓延，掌心凝聚出一粒粒金色冰晶，形成微型风暴：“祭坛倒计时只剩三刻钟！”

冷光映到老黄脸上，陈昭这才发现，老黄后颈的皮肤裂开，露出蛛网状的龟甲纹路，竟和姜砚冰身上的纹路呼应。

老黄突然笑了，笑声像是青铜刮擦出来的：“玄龟大人要尝新鲜血了——”

“叮——”

铜铃第三次响起。

这次震动从地底传来，甜品店的地面裂开，黑雾从裂缝中涌出，缠住阮莺的狐尾。

阮莺咬破舌尖，血溅在尾巴上，赤红火焰瞬间吞没黑雾：“小杂种！敢动我护的崽！”

“阮莺姐姐在用狐族秘术对抗什么！”林灼蹲在角落，阴阳眼发亮，手里的笔记本哗啦作响，“引魂香案发现场每处都有这种龟甲纹路！”她指着老黄手中的铜铃，“和这个一样！”

陈昭的龙纹又开始痛。

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握住了顾清霜的断刃，狐火和冰魄顺着龙纹钻进体内，像两把热刀在血管里搅。

顾清霜的断刃震颤，冰屑炸开，刺进他手背，但比不过心里的痛——原来顾家灭门不是意外，老黄就是当年活下来的玄龟祭司！

“融合进度：41％。”系统音响起，“检测到玄龟血脉共鸣，成功率提升至58％。”

陈昭咬紧牙关。

他听见狐火嘶鸣、冰晶爆裂、断刃呜咽，四股力量在他体内乱窜，却被龙纹一一吸收。

他的眼中金红更盛，隐约看见穷奇的影子浮现出来——那是他上周刚融合的战族血脉。

“还差一步。”他盯着老黄抬起的手，铜铃渗出血珠，“最后一步！”

壮壮突然打了个寒颤。

阮莺的狐尾收紧，把她护在怀里：“昭子！带着壮壮跑——”

“跑不了。”陈昭抹掉嘴角的血，龙纹爬上脖颈，在喉结凝成一片鳞，“这阵要四者本源，少了我们，整个街区都得陪葬。”

他看向顾清霜。

断刃终于挣脱束缚，指向老黄咽喉。

她的眼睛红得吓人，但陈昭在那怒火里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跪在废墟里，攥着半块玉坠，听着邻居说“你妈是被脏东西害死的”。

“顾姐。”他轻声说，“帮我按住这把刀。”

顾清霜把手搭在他手上。

她的手很凉，但很稳。

“好。”她鼻音重，声音低哑。

姜砚冰的冰晶突然裹住两人手背。

冷意钻进来，却在触及龙纹时变成暖流。

陈昭低头，看见三人手掌交叠处，龙纹、冰魄、断刃的青铜纹缓缓融合，变成了龟甲纹路——只是被龙爪撕开了裂痕。

“融合进度：87％。”

老黄笑了一声。

瞳孔扩散，青黑血管爬满眼白，声音从地底传来：“无知小儿…玄龟大人的祭品也敢抢？”

铜铃炸开幽蓝火焰。

陈昭感觉有只无形的手攥住心脏，疼得差点跪下。

但龙纹在此时沸腾，他看见自己影子里窜出一条金龙，扑向那团火焰。

“给我碎！”

吼声混着玻璃炸裂的脆响。

老黄的铜铃碎成粉末，幽蓝火焰被龙纹搅散。

陈昭看见老黄后颈的龟甲裂痕蔓延到整张脸，皮肤如陶片般掉落，露出青灰色鳞片。

“这不可能…”老黄的声音变了调，“玄龟大人…要醒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开始透明。

陈昭刚要追，却被一阵心悸撞得踉跄。

他扶住桌角，听见脑海里传来穷奇的嘶吼——这是融合穷奇血脉后第一次如此清晰。

“壮壮…”他看向阮莺怀里的孩子。

壮壮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

但陈昭的龙纹指向地面，他蹲下身，指尖触到裂缝，能感觉到——

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拽着壮壮的魂。

指尖刚碰到缝隙，穷奇的嘶吼在识海炸响。

龙鳞烫得发亮，系统提示音刺入耳膜：“检测到目标魂魄与宿主龙纹存在因果线，魂体共鸣可触发龟甲倒影，是否进入？”

“进！”陈昭几乎是咬牙吐出这个字。

壮壮脚踝缠着黑雾，正往地底钻。

他刚起身，余光瞥见老黄的铜铃碎片——龟甲纹路竟和三天前顾清霜给他看的地宫影像一模一样！

“陈昭！”顾清霜一把抓住他后领，“那是幻境！二十年前我祖父就是盯着龟甲看了半刻钟，整个人像被抽干的布偶——”

话音未落，陈昭腕间龙纹暴涨。

金红光芒投出龟甲虚影，血字浮现：“天地大劫需万魂祭，龟甲为引开天门…”

“这是…”顾清霜松了手，断刃轻鸣，“我祖父笔记里提过，龟甲天书是玄龟禁术，用活祭魂魄当灯油，能撕开阴阳之门…”

“轰——”

大门被砸响。

林灼抬头喊：“红面守卫来了！他们带朱砂符咒来封店了！”

“冰魄能冻住它！”姜砚冰声音沙哑。

陈昭转头，看见她捂嘴的手指缝里渗出蓝金血，龟甲纹路已爬到锁骨。

她抬手，冰刃尖端正对着陈昭心口：“你不能破坏祭坛…玄龟需要万魂…”

“姜砚冰！”陈昭吼。

她脖颈的纹路快爬到耳根。

“昭子！”阮莺将壮壮塞进林灼怀里，狐火炸开，扑向姜砚冰，却被弹开：“小冰的魂被锁在地底了！这破阵要拿她当引魂灯！”

壮壮迷迷糊糊喊：“阮莺姐姐…疼…”

陈昭望着姜砚冰逐渐透明的指尖，又看向缩在墙角的林灼，最后落在顾清霜紧攥断刃的手上。

“系统，融合进度。”

“92％。检测到玄龟血脉侵蚀目标（姜砚冰），融合成功可逆转侵蚀。”

龙纹窜上眼眶，金龙与穷奇撕咬一团幽蓝雾气——玄龟残魂。

断刃融化，流入陈昭血管。

他听见顾清霜低声说：“我祖父说过，破阵要以血为引，以魂为锁…”

“咔——”

地面碎裂，姜砚冰脚边的血珠凝成龟甲纹路，往他脚边爬。

而在更深的地底，有什么东西正在震动，像一口沉睡千年的青铜鼎，发出第一声嗡鸣。

陈昭望着姜砚冰透明的指尖，笑了笑，带血的笑比刀还锋利：“玄龟要万魂？行啊。”

他握住断刃，抵在心口：“先拿我的魂当第一把锁。”

龙纹炸开的瞬间，地底震动加剧。

青铜鼎的嗡鸣混着姜砚冰的尖叫、阮莺的狐火轰鸣、林灼的抽泣，在陈昭耳边织成一张网。

他最后望了一眼壮壮的脸，轻声说：“等着我。”

然后，他跟着那道龙纹的光，一头扎进了地面的裂缝。

而在他消失的瞬间，甜品店地底深处，那口沉眠千年的青铜鼎，终于发出了第二声——更沉、更闷，却震得整面墙都在颤抖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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