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唇枪舌剑初交锋 圣旨一纸笑谈中

书房内的气氛，因林宇那看似客气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而显得有些凝滞。

徐世昌深吸一口气，压下连日来所受的种种屈辱与心中的波澜。

今日能否说动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关系到大乾王朝的未来，也关系到他此行的成败。

他决定不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林司令。”徐世昌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温和与赞许，“老夫此番奉旨前来江海，一是为宣慰，二也是为……道贺。”

他顿了顿，观察着林宇的神色，继续说道：“林司令年轻有为，在江海痛击东洋浪人，整顿吏治，驱逐不法外商，收回各大列强旧管理区之治权，桩桩件件，皆是为国为民之壮举，大快人心！老夫在京中听闻，亦是颇感欣慰。此等功绩，朝野上下，无不交口称赞。”

徐世昌这番话，避重就轻，先是将林宇的一系列在朝廷看来“出格”的行为，都归为“为国为民”的功绩，言语间充满了褒扬之意，试图先营造一个相对缓和的谈话氛围。

然而，林宇听完，脸上却缓缓地勾起一抹近乎讥讽的弧度。他慢条斯理地走到一旁的红木太师椅上坐下，端起冯安早已备好的香茗，轻轻吹了吹，才抬眼看向徐世昌，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徐阁老过誉了。朝廷对林某的态度，以往可不是这样的。我记得，朝廷上下，更喜欢称呼林某为‘拥兵自重之反贼’、‘目无君上之狂徒’，恨不得食我之肉，寝我之皮，甚至还三番五次扬言要取林某的项上人头。怎么今日到了阁老口中，倒成了‘为国为民’的功臣了？”

“更何况，朝廷两次派来的特使，一个被我沉了江，一个被我赶了回去，恐怕在朝廷眼中，我林宇才是那个不安分的祸害吧。”

他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徐世昌刚刚点燃的那一丝缓和气氛的火苗。谈话，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徐世昌的面色微微一滞，心中暗叹一声。

林宇对于朝廷的态度极为厌恶，对于朝廷第一人周特使联合多方势力，想要铲除他，更是耿耿于怀，想轻易糊弄过去，是不可能的。

徐世昌定了定神，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语气愈发委婉：“林司令年轻有为，行事难免锐意进取，偶有……偶有不合朝廷体制之处，朝中一些不明事理之人，对此有所误解，也是有的。但圣上仁明，摄政王亦是深明大义。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他话锋一转，将姿态放得更低：“林司令，老夫此番前来，正是带来了皇上亲笔所书的圣旨，特为嘉奖林司令在江海之功绩，以彰显朝廷爱才惜才之意。”

这位宦海沉浮数十年的老狐狸，巧妙地将原本可能是“问罪”或“招安”的意图，完全包装成了“嘉奖”，试图以此来试探林宇的反应，并将球踢回给了对方。

林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向后靠了靠，好整以暇地看着徐世昌：“哦？嘉奖？也好，那林某倒要洗耳恭听，看看朝廷打算如何‘嘉奖’我这个他们口中的‘反贼’。”

他那玩味的语气，让徐世昌心中愈发没底，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徐世昌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明黄色的绸缎卷轴，双手捧着，神情郑重。

他下意识地抬眼扫向林宇，心中尚存一丝幻想，希望对方能在他宣读圣旨之时，至少能起身以示对朝廷礼制的尊重。

然而，林宇却依旧稳稳地坐在沙发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动分毫。

徐世昌心中再次暗叹一声，那份深藏的悲凉又浓了几分。

今日在此，所谓的朝廷体面，早已荡然无存。他也无法，更不敢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

“江海市，林宇听旨！”

即使林宇没有表现出任何尊重，但徐世昌仍旧异常固执的遵守着旧礼，这是他唯一，也是仅存的骄傲。

徐世昌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圣旨，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海总办林宇，忠勇过人，才堪大用。自履任以来，整肃海防，安定地方，驱逐倭寇，收复旧管，功绩卓著，朕心甚慰。兹特加封尔为一等靖海侯，食邑三千户，赏黄金万两，绸缎千匹，并赐紫禁城骑马，便宜行事之权……”

圣旨的内容，极尽褒奖拉拢之意，不仅加官进爵，更有丰厚的物质赏赐和象征荣耀的特权。

徐世昌一边宣读，一边暗中观察着林宇的神色，却见对方始终面带微笑，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趣事。

徐世昌心中一沉，幼帝亲自撰写圣旨，自己这位中堂姿态摆的如此之低，甚至表示不再追究林宇过往的荒唐举动，给对方滔天的权势，他还是无动于衷吗？

待徐世昌宣读完毕，林宇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不紧不慢地点燃了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才对一旁的冯安道：“冯安，去把徐阁老手中的‘圣旨’接过来，让本司令也仔细瞧瞧。”

他的语气中，对“圣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轻佻。

冯安应声上前，从徐世昌手中接过了那份明黄卷轴，恭敬地呈递给林宇。

林宇接过圣旨，并没有急于细看上面的文字，反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宣纸的材质和上面的字迹。

片刻之后，他嘴角露出一丝更加明显的笑意，抬眼看向徐世昌，语气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讥讽与轻蔑：“这笔迹，稚嫩纤弱，却又带着几分刻意的工整……若本司令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你们那位年仅十岁的小皇上，亲笔所书吧？呵呵，真是……难为他了。”

林宇的这句你们，让徐世昌的身子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心中暗自开口：你林宇，可也是大乾的臣子啊，怎可如此不尊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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