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利弊权衡言辞激 招安条件初探底

林宇那句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你们”，如同一根无形的尖刺，深深扎进了徐世昌的心口。

他只觉得胸中一股郁气翻腾，堵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脸色也因这极致的羞辱而涨得有些发紫。

但他终究是宦海沉浮数十载的老臣，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徐世昌缓缓地在林宇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开始了新一轮的劝说：“林司令，老夫知道，你对朝廷……对某些人，心存芥蒂。但朝廷上下，并非都是昏聩无能之辈。如林司令这般年少有为、能力卓著的肱股之臣，朝廷上下，尤其是圣上与摄政王，都是极为欣赏和看重的。”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恳切起来：“如今大乾内外交困，国事艰难，百姓流离失所，天下疾苦，想必林司令亦有所耳闻。若林司令能以天下苍生为念，感念朝廷之困境，捐弃前嫌，为国效力，匡扶社稷，不仅能名垂青史，亦是万民之福。而且……”徐世昌话锋一转，开始巧妙地暗示，“只要林司令愿意归顺朝廷，朝廷也绝不会亏待林司令，无论是在官职、兵权，乃至……其他方面，都可以开出让林司令满意的条件。”

林宇听着徐世昌这番冠冕堂皇的说辞，嘴角那丝讥讽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他将手中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摁灭，抬起眼帘，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徐世昌：“徐阁老，您这番话，说得可真是动听啊。只是，这天下疾苦，究竟是谁造成的？”

林宇毫不客气地冷笑一声，声音也陡然拔高了几分：“是那些只知贪墨享乐、搜刮民脂民膏的王公贵族？还是那些面对列强卑躬屈膝、割地赔款，却对自己百姓凶狠如虎的所谓封疆大吏？是大乾的百姓不愿安居乐业，还是这腐朽不堪的朝廷，早已烂到了根子里，除了盘剥压榨自己的同胞，便再无半点本事？”

林宇站起身，在书房内踱了几步，语气愈发激烈：“对外，割地赔款，丧权辱国，将大好河山拱手让人，甚至连自家的旧管理区都守不住，任由洋人在我大乾的土地上作威作福，欺男霸女！对内，横征暴敛，官逼民反，饿殍遍野，民不聊生！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天下，徐阁老，您让我如何去感念它的困境？您让我如何去为它效力？它配吗？！”

“我林宇在江海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这片土地上的大乾人，能活得像个人样，能挺直了腰杆做人，不再受那些洋鬼子和贪官污吏的气！这也有错吗？！”

这一番不加掩饰、难听至极的话语，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地扎进了徐世昌的心里。他只觉得气血上涌，眼前阵阵发黑，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徐世昌的脸色瞬间变得潮红，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嘴唇嗫喏着，似乎想要厉声呵斥林宇的“大逆不道”，但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林宇说的，虽然刺耳，却也并非全是虚言。这个腐朽的王朝，的确已经病入膏肓。

徐世昌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想凭借几句漂亮话就让眼前这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回心转意，无异于痴人说梦。今日若想有所突破，必须拿出真正的诚意和林宇感兴趣的条件。

“林司令……”徐世昌的声音干涩了许多，他不再提那些虚无缥缈的家国大义，而是直接切入了正题，“老夫今日前来，是带着十足的诚意。只要林司令愿意接受朝廷的招安，名义上归顺。老夫可以代表朝廷向林司令承诺，您可以向朝廷提出三个条件。只要这三个条件……不过分触及朝廷的底线，不危及国本，老夫……老夫定当竭尽所能，在圣上与摄政王面前，为林司令争取！”

这已经是徐世昌能给出的最大让步了。

然而，林宇听完，却只是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副兴趣缺缺的表情：“三个条件？呵呵，徐阁老，您觉得我林宇现在缺什么？我手下有兵，有枪，有自己的地盘，这江海市的赋税，也足够我养活我手下的弟兄们。我为何要多此一举，去受朝廷的鸟气，为那个行将就木的朝廷卖命？”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姿态慵懒，仿佛真的对徐世昌开出的条件毫无兴趣。

徐世昌看着林宇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虽然焦急，但脑中却陡然闪过一道灵光。他似乎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徐世昌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宇，一字一句地说道：“林司令，您说的没错，您现在确实什么都不缺。但是……您想过没有，为何这大乾天下，各地诸侯并起，豪强林立，却至今没有一个人敢真正站出来，扯起反旗，对朝廷公开发难？”

林宇闻言，眼神微微一动，脸上的慵懒之色也收敛了几分。

徐世昌见状，知道自己说到了点子上，继续沉声道：“因为，谁也不想当那个出头鸟！谁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朝廷虽然势弱，但毕竟还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林司令能名义上归顺朝廷，接受朝廷的封赏，不仅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更能名正言顺地扩充自己的势力！”

“届时，您依旧是这江海之主，朝廷的政令，您可以听调不听宣。而您对外的一切行动，都可以打着朝廷的旗号。无论是收编其他地方的散兵游勇，还是……兼并其他势力的地盘，朝廷不仅不会干涉，甚至……在某些时候，还会为您提供便利！”

徐世昌抛出的这个提议，无疑是极具诱惑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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