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塔娜听着这滴水不漏的回答，心头那股从昨夜就憋着的闷气又拱了上来。

“昨夜本宫与殿下说起草原旧事，殿下听得入神。”  她想证明，自己并非没有分量。

“是，殿下听得专注。只可惜时辰到了，殿下最后还是随妾身回去了。”

这话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塔娜心湖。

她想要再说什么，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事实摆在眼前，昨夜萧凛渊确实跟常良娣走了。

她不再开口，只是猛地转回头，加快了脚步，带着阿莱匆匆离去，背影透着一股不愿再面对失败的倔强和狼狈。

常良娣依旧维持着原来的步伐，面色平静地看着她消失在廊角。

跟在常良娣身后的花影小声劝慰：“主子，您别往心里去……”

常良娣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走着。

她一路无言，安静地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回到自己房中，常良娣由着花影卸去稍显厚重的晨妆。

待屋内只剩她一人，她才走到妆台前坐下。

铜镜里映出的面容依旧秀雅，只是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透着一夜未眠的倦怠，她静静看了片刻。

难怪塔娜一眼就看出来了。

难过么？自然是有的。

整整一夜加上半个清晨，那份被当作替身的难堪，初次承欢的生理不适，以及计划得逞后反而空落落的心绪，几乎耗尽了她所有气力。

但此刻，她望着镜中人，眼神已渐渐沉静下来。

罢了。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殿下对自己没兴趣，那是他的问题。

就像她从小就不喜辛辣，难道辣椒也会难过自己为何不讨喜欢么？

人与人之间，本就讲究个缘分与眼缘，强求不来。

更何况，她对他也未有过男女之情。

一开始嫁入东宫，所求的本就是借由太子青睐，得一个名正言顺孕育子嗣的机会。

用这个机会，为自己，也为常家谋一个更稳固的未来。

如今过程虽不堪，但母亲精心求来的那个方子，配上昨夜……十有八九，是能成了。

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此，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腹，眼中最后一丝脆弱彷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清醒与决意。

无论昨夜是缘是劫，她已走出了必须走的一步。

接下来，便是耐心等待，以及为自己和可能到来的孩子，谋划一个再无风雨的将来。

另一边，萧凛渊下朝回来，与林羽一同进了东宫书房。

门一关，他便急忙安排道：“你安排的那个人，务必保证他安全。”

林羽回道：“殿下放心，他功夫底子硬，虽受了些皮肉之苦，但无大碍。”

“为了大局，值得。”

萧凛渊在案后坐下，又问到：“衙门那边呢？审得如何？”

“罗量那张嘴甚是厉害。”林羽道。

“衙门那儿眼下咬死了殴毙人命这一条在审。只是咱们的人并未真死，这人命官司，终究是假的，成不了铁证。”

萧凛渊抬眼看他，语气带着压抑的怒意：“这次的人命是假的。那他醉仙楼里，之前那些被逍遥散害死的人命，难道也是假的？”

“那些家破人亡的，就白死了？”

林羽忙劝道：“殿下息怒，臣明白您的意思。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臣不敢擅作主张。”

“依您看，是否要暗中透些风声，让衙门的明白这是您这边的意思？”

萧凛渊摇了摇头：“不必。这次是你的人一直去闹才能把罗量带走。”

“但他能做到这个地步，早把尾巴收拾干净了，贸然点破反而打草惊蛇。”

“据臣这些时日探查，罗量与光禄寺卿，兵部几人，还有承恩伯府往来都甚是密切。”

“臣猜测，保他的多半是这几位中的一个，或是他们合力。”

“只是臣没有实据……”

“朝堂关系盘根错节，他结交的又何止这几个。”萧凛渊目光沉静。

“这次将他当众送进衙门，一是试探他以及他背后那些人的反应，看看谁会先坐不住。”

“二来，罗量此人必须除。先断了他逍遥散这条财路，便是断了他最大的一口气。”

“这东西牵涉太广，眼下动不了所有人，但至少，不能让它继续在罗量手里生财害人。”

林羽点头：“臣明白了。这逍遥散虽不至像鸠毒一般立时毙命，但害人匪浅。”

“以往出事的多是些富户或破落户，闹不到御前，皇上与您即便知晓，也难有由头彻底清查。”

“正是如此。”萧凛渊点了点头。

“罗家要除，这东西，孤也会妥善处置，绝不能落到其他人手里。”

“现在没出惊天大事，不代表日后不会。此等祸根，必须趁此机会，彻底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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