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林羽走后，  书房内重归寂静。

萧凛渊的那份冷静与条理，仿佛随着林羽的离开也一同抽离了。

萧凛渊独自坐在案后，目光落在窗外的阴影处，可并未真的在看什么。

政务上的千头万绪他能梳理得清清楚楚，可一旦思绪转到叶锦意身上，转到昨夜。

所有的理智与条理便瞬间失了效，只剩下一团理不清的烦乱。

该如何对她说？说什么？

说自己酒后荒唐？说自己错认了她？还是说自己对常良娣那份复杂难言的处置？

他毫无头绪。

但他的脚步已在想明白之前，自发地迈出了书房，朝着叶锦意的院子走去。

这段路他走过无数次，从未觉得如此短暂又如此漫长。

到了院门口，他顿住了脚步，仍未来得及将心中那团乱麻理出个头绪。

秋兰此时正在院中交代事情，抬头瞧见萧凛渊立在院门口，她忙止了话头，快步走进正屋禀报。

屋内叶锦意刚理了理衣袖，正准备动身去偏殿看允和。

她估摸着萧凛渊即便要过来，也多半是再晚些，临近用膳的时候。

听到秋兰说殿下在院门外，她有些意外，但还是起身朝外走去。

一出来便看见萧凛渊立在门口光影交界处，叶锦意不由问道：“殿下？怎么不进来？”

“……有事想同你说。”他开口，声音比他自己预想的还要沙哑几分。

叶锦意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好，进屋说。”

她走上前，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将他带进温暖的室内。

屏退左右，熟悉的馨香萦绕鼻尖，却让他心头那团乱麻缠得更紧。

他在榻边坐下，面对着她清澈的目光，所有在腹中打了半天草稿的话，此刻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叶锦意安静地等了一会儿，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煎熬模样，那点耐心渐渐耗尽了。

她头扭向一边，语气里带上了被吊起胃口又得不到答案的不耐：“殿下到底要说什么？这般难以启齿？”

萧凛渊看着她别过去的脸，心重重地往下沉。

“你是不是在生孤的气？”

叶锦意没回头，只给了一个短促的回应：“对。”

他对着她单薄的背影，那些在心头翻腾了半日的话终于冲破了阻滞，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昨夜是孤的不是，是孤酒后荒唐，失了分寸。”

“孤知道不该，尤其是在在你将孤推开之后，孤更不该……”  他语速有些快，带着急于辩白却又自知理亏的混乱。

“孤已处置妥当了，绝不会让她或让此事，影响到你分毫。”

“你别恼孤，可好？”

叶锦意起初还因他半天憋不出话而烦闷，可听着听着回过味来。

等等，他以为自己是在气他和常良娣发生了关系？

她刚才是烦，但烦的是他莫名其妙的沉默耽搁了她去看允和的工夫，压根还没转到那件事上去。

电光石火间，叶锦意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此刻该如何应对。

她没吭声，甚至将头垂得更低了些，肩膀几不可察地缩起，维持着那个背对他的姿势。

萧凛渊忐忑地说完，等了一会儿，却只等到一片令人心慌的沉默。

他忍不住站起身，绕到她面前，想看清她的表情。

只见她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萧凛渊心一紧，想也没想，直接屈膝蹲了下来，自下而上地仰头望去。

可他正好撞见她抬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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