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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什么故人，在这辗转的光景里早死光了。

无论是李婶子和李叔，还是后来那些没血缘关系的姊妹，都早就泯然在这个世界了。

我不能知道她们后来的样子，只能知道我们这些人，很少有路可以走，稍有不慎就跌落了。

怎么会有故人呢？我的故人们都是灰烬，是时代尾声的尘埃。

如果真的要有的话，唯一一个有可能的反而是孟锦城。

对，孟锦城。

我就这样盯着季红，等她给我一个答复。

她察觉到我的目光，勺子在杯里转了一圈，动作像是放了糖。

「你不愿意也无所谓，但你真的会拒绝吗？」季红问，「你不会拒绝的，玉尘，你就是这样的人啊。」

一点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

于是我默许了，又一次的默许了。

如我所料，幸好如我所料。

是孟锦城。

孟锦城见到我就想握住我的手，或者揽过我的肩。

在季红一个眼神之后收敛了一些，眼神依然烫人。

我不知道季红怎么想的，只觉得有点阴霾又落在了我头上。

孟锦城在我对面落座，和季红坐在一侧。

季红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人我带出来了。你最好有话要说，别让我空劳顿一趟。」

孟锦城看着我，喉结滚动。那双我曾经觉得很漂亮的手紧绷着，指关节泛出白。

他这段时间老了很多，老在眼神和体态。

我能感觉出来，他这种老是一种显而易见的疲惫感。

上次见到这种疲惫感，还是在之前我离开李婶子的时候。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幸遇到一次，怎么不算命厚福厚。

季红连看都不想看孟锦城一眼，我也一样。

很多东西错过就是错过，还是过错。

这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不能补票的，尤其是心事。

人一有了心事，局面就很难逆转了。

孟锦城嗫嚅着，这会倒是见不到他口齿伶俐的样子了。

季红朝我努了努嘴：「他这个症状，想必治好了都会流口水。」

明显是一句笑话，我却笑不太出来。

我一向都是这样的人，做不到事事件件桩桩都分明，反而会一直在心里自省。

「玉尘，你有没有爱过我？」孟锦城声音发抖，因为精神过度紧张，到最后还被口水呛了一下，很狼狈。

我笑了一下，说：「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但是我的确真情实意。」

孟锦城情绪不太稳定，颤巍巍地想来牵我的手。

他的手还悬在空中，季红拍掉了。

「别动手动脚，有事说事。」

「我真的，我现在不求你仍然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只求能弥补你。」孟锦城说。

「不用你弥补。」我叹了口气，「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我真的后悔，没有你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孟锦城喘着气。

「别撺掇人家姑娘了，你手底下那摊烂帐都理不清，还觉得自己能让谁幸福吗？」季红抿着咖啡。

她其实已经喝完了，甚至还换了一杯。

「那个道士是眼线吧？你想看到人家什么反应？听到你过得很差飞奔去找你？」季红冷哼道，「孟锦城，哪怕是你妈都没这个义务。」

孟锦城不说话了，肉眼可见的暗淡下来。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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