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搞技术的人，应该过上好日子

此后的时间，陈二海在普鲁士受到了大众的热情款待。虽然这种款待，在陈二海看来，更像是想要将他留在这里的努力。

不过，在等到利用大众的渠道，采购到自己想要的试验设备后。

陈二海还是选择启程回国。

京都机场的停机坪上，初夏的阳光炙烤着水泥地面。

陈二海走下舷梯时，被眼前的阵势惊得脚步一顿——十几名记者举着相机，镁光灯闪烁成一片银海。

"陈工，这边！"熟悉的声音穿透嘈杂。陈二海循声望去，看见工业部的王主任正朝他挥手。

童晓月在他耳边小声说："国内媒体都报道了你和大众签约的事，《人民日报》还发了评论员文章呢。"

陈二海刚走到接机区，一位戴眼镜的女记者就挤到最前面："陈工程师，听说您用一项技术换来了整条发动机生产线，能谈谈具体过程吗？"

"这项技术属于国家机密。"陈二海滴水不漏地回答，"至于生产线，是两国友好合作的成果。"

王主任适时地挡开记者："各位，陈工旅途劳顿，改天部里会安排专访。"说完，拉着陈二海快步走向一辆黑色红旗轿车。

车门关上，王主任的笑容立刻变得严肃："二海，首长要见你。"

轿车没有驶向市区，而是沿着环城路直奔西山方向。

童晓月被安排去了招待所，陈二海则换乘另一辆没有牌照的吉普车，在盘山路上绕了半小时，最终停在一栋灰砖小楼前。

会客室里，陈二海见到了那位经常在报纸头版出现的老人。

老人正在看一份文件，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我们的科研英雄回来了？"

陈二海站得笔直："首长好！"

"坐。"老人指了指沙发，"你在普鲁士的事，我都听说了。干得漂亮！"

他从茶几上拿起一份《人民日报》，指着头版文章《从技术引进到技术输出——记我国工程师陈二海的创新之路》。

"这篇文章发表后，全国科研单位的请愿信像雪片一样飞来，都要求加大研发投入。"

陈二海接过报纸，看到副标题写着"华夏人也能赚外国人的专利费"，不禁莞尔。

"不过……"老人话锋一转，"现在有个新问题。大众公司这笔专利费，该怎么分配？"

陈二海愣住了："这不是……归国家所有吗？"

"按现行规定，个人发明创造的收益并没有定性。"老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有人主张全部上交国库，也有人认为应该按比例奖励给你。"

老人口中的现行规定，是指在专利法颁发前，国内对于发明创造的管理办法。

为了鼓励各个单位的技术人员多发明多创造，管理办法中对于发明创造指定了相关奖励，但是对于个人发明创造带来的收益，却没有进行明文规定。

陈二海刚要开口，老人摆摆手："先别急着表态。明天部里有个座谈会，你参加一下。"

他站起身，突然问了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媒体高调报道你的事迹吗？"

陈二海思索片刻："鼓舞科研士气？"

"对，但不全面。"老人目光炯炯，"我要让年轻人知道，搞技术不仅能报效祖国，还能过上好日子！"

离开西山时已是夜幕低垂。陈二海望着车窗外闪烁的灯火，想起后世那些为高薪跳槽的科研人才，突然明白了首长的良苦用心。

第二天上午，工业部会议室座无虚席。

陈二海跟在王主任身后进门时，听到里面正在激烈争论。

"这是国有资产流失！"一个梳着背头的中年人拍着桌子，"专利是他在工业学院工作期间发明的，理应全部上交！"

对面戴眼镜的老者慢条斯理地说："李处长，按你这个逻辑，以后谁还愿意搞创新？"

"再说了，人家搞发明创造的时候，可还只是工业学院的学生。教职工的发明算作单位所有没问题，学生也这么算，就有些不合适了吧？"

就在众人争论之时，王主任干咳一声，会场立刻安静下来："各位，陈二海同志回来了，我们听听当事人的意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陈二海走到会议室前方的黑板前，用粉笔画了三条线。

"根据大众公司提供的书面材料，"他用粉笔在第一条线上标注"五年总量"，"预计专利费总额约600万马克。"又在第二条线标注"科研基金"，第三条线标注"个人奖励"。

会场响起一片吸气声。1977年，这笔钱相当于人民币近1000万元，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我建议设立军工创新基金。"陈二海语出惊人，"50%用于资助前沿技术研发，30%奖励有突出贡献的科研人员，20%作为我的个人报酬。"

一旁的李处长立刻反对："这不符合财务制度！"

"那就修改制度。"浑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那位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会议室。

他走到陈二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支持这个方案。陈二海同志，你不仅带回了生产线，还带回了更宝贵的东西——市场经济的思维。"

有了老人的一锤定音，会议室内再无其他反对的声音。

事实上，陈二海的这个分配规则，对于他们不少人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会议结束后，陈二海被叫到小会议室。老人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标着"绝密"的文件："看看这个。"

文件标题是《关于计算机网络技术发展的若干意见》。

陈二海有些意外，没想到国内原来早就在跟进计算机方面的技术了。

"你在汇报中提到计算机将改变未来战争，我很感兴趣。"老人目光如炬，"如果让你负责这个项目，需要什么条件？"

陈二海深吸一口气："我需要三样东西：人才、设备和自主权。"

"前两个好办。"老人意味深长地笑了，"至于自主权……你打算怎么用？"

"我想改革科研管理体制。"陈二海壮着胆子说，"允许研发团队持有专利，与企业合作转化成果。"

这在这年头简直是离经叛道的想法。

但老人沉思片刻后，只说了一个字："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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