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落在哪里，哪里就会生长
霍夫曼与沃尔夫冈交换了一个眼神，突然改用德语快速交谈起来。
童晓月悄悄碰了碰陈二海的手肘，低声道："他们在争论是否值得，沃尔夫冈坚持要拿下技术。"
五分钟后，霍夫曼转向陈二海："我们需要董事会批准。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个私人问题。"
"请讲。"
"您这样的天才设计师，为什么要回华夏？"霍夫曼眼中闪着精明的光，用最具有诱惑力的口吻说道："我的意思是那里太落后了，根本发挥不出来你的才华！"
"陈，如果您愿意留下，大众可以提供首席工程师职位，年薪最少二十万马克。"
这个数字让汉斯瞪大了眼睛。童晓月紧张地看着陈二海，生怕他一口答应。
陈二海放下茶杯，瓷器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霍夫曼先生，您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霍夫曼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那道疤："小时候在父亲的修车厂，被扳手划的。"
"您很怀念那里吧？"陈二海轻声问，"看着父亲修理汽车，梦想有一天能造出自己的车。"
霍夫曼的眼神突然变得柔软："你怎么知道？"
"因为所有汽车人的起点都一样。"陈二海望向窗外，"华夏现在就像个巨大的修车厂，而我想做的，是帮我的同胞造出自己的好车。"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沃尔夫冈突然鼓起掌来："说得好！"
霍夫曼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陈先生，三天后给您答复。不过我个人倾向于专利分成方案。"
送走德国人后，童晓月长舒一口气："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答应他们呢。"
陈二海笑着摇头："二十万马克就想收买我？太便宜了。"
汉斯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陈……你真的想好了？回国后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钱不是全部，汉斯。"陈二海拍拍他的肩膀，"再说，你怎么知道华夏将来不会出现比大众更大的汽车公司？"
消息传回国内，当天下午，大使馆送来紧急电报。童晓月翻译后，脸色变得凝重："国内要求我们尽快完成谈判，后续会有重要任务。"
"什么任务？"陈二海问。
童晓月摇摇头："电报上没说，只说是'绝密'。"
陈二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隐约猜到，这或许与他在汇报中提到的计算机网络技术有关。
接下来的三天，陈二海带着童晓月走访了普鲁士多家电子设备厂，以考察汽车电子为名，暗中收集计算机相关的技术资料。
汉斯则每天都会带来大众公司的最新消息：董事会激烈辩论，施密特极力反对高额分成，但沃尔夫冈联合技术部门全力支持。
第四天早晨，霍夫曼亲自打来电话，邀请陈二海去大众总部签署正式协议。
"董事会同意了您的第二个方案。"霍夫曼在电话中说，"不过有个附加条件。"
"什么条件？"
"大众希望获得亚洲市场的优先合作权。"霍夫曼的语气中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特别是华夏市场。"
陈二海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可以谈。"
挂断电话，他转向童晓月："准备一下，下午去签合同。然后……"他压低声音，"联系大使馆，我们需要尽快安排回国事宜。"
童晓月敏锐地问："你担心普鲁士人会使坏？"
"不是，我是预感国内可能有大项目在等着我。"陈二海笑着说道。
大众总部会议室的落地窗外，雨滴拍打着玻璃，模糊了波恩的城市天际线。
陈二海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与雨声微妙地重合。
霍夫曼将合同文本推到他面前："陈先生，按照约定，每台使用您技术的发动机，大众将支付售价的3%作为专利费。"
童晓月迅速翻阅着德文合同，突然眉头一皱："这条附加条款有问题。"她指着第17项，"'优先合作权'的定义太宽泛了，几乎涵盖了整个亚洲市场。"
一旁的施密特嘴角微微上扬："这只是标准表述。"
陈二海接过合同，目光直接锁定关键条款："霍夫曼先生，我们谈的是技术合作，不是市场垄断。"
他从公文包取出一支钢笔，在合同空白处写下几行字："这是我的修改建议——仅限于华夏市场，期限五年。"
霍夫曼接过纸条，与沃尔夫冈交换了一个眼神。老工程师点点头："这很公平。"
"另外，"陈二海继续道，"我需要大众提供一条发动机生产线，作为技术授权的预付款。"
施密特猛地站起来："这不可能！生产线是战略物资！"
"坐下，施密特。"霍夫曼冷声道，随后转向陈二海，"陈先生，您应该知道巴黎统筹委员会的限制……"
"一条民用汽车发动机生产线，不在巴统禁运清单上。"陈二海语气平静，"况且，大众不是一直想打开华夏市场吗？"
会议室陷入沉默，只有空调运转的嗡嗡声。
霍夫曼手指轻抚着那道疤痕，突然笑了："您比我们更了解国际贸易规则。"他转向法务人员，"按陈先生的要求修改合同。"
签字仪式结束后，沃尔夫冈私下拉住陈二海："年轻人，我很好奇，你从哪里学到这些？不仅懂技术，还精通国际商法。"
陈二海笑而不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教授，猜猜是哪一年的？"
沃尔夫冈接过硬币，翻到背面："1975……等等，这不可能！这是今年刚发行的纪念币！"
"留作纪念吧。"陈二海眨眨眼，"就像您说的，未来会有答案。"
回酒店的路上，童晓月兴奋地翻看合同副本："陈二海，你知道这条生产线意味着什么吗？国内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种先进制造设备！"
"不仅如此。"陈二海压低声音，"生产线上的数控系统、自动化控制单元，都是发展计算机工业的基础。"
童晓月突然停下脚步："所以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军工和民用，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陈二海望着雨中朦胧的街景，"就像这雨，落在哪里，哪里就会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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