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你要让事实来说话

黑色的红旗轿车在暮色中疾驰，车窗外的街景模糊成一片。

陈二海攥着那本《红旗》杂志内参，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纸张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陈二海同志在科学院报告会上大肆宣扬西方计算机网络技术，片面强调技术至上，忽视政治挂帅，这种倾向值得警惕……”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眼里。童晓月坐在旁边，担忧地看着他：“别太担心，首长既然叫你去，肯定有解决办法。”

陈二海深吸一口气，将杂志合上。封面上“红旗”两个大字鲜红如血。

他当然知道这是李处长那些人的手笔，但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力度这么大。

1977年，被《红旗》点名批评可不是小事。

轿车再次驶入西山，这次却停在了另一栋灰白色小楼前。

门口站岗的战士查验过证件后，向他们敬了个礼。

会客室里，老人正在批阅文件，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出乎陈二海意料，首长脸上竟带着笑意。

“来了？坐。”老人指了指沙发，目光落在陈二海手中的杂志上，“看到那篇文章了？”

陈二海点点头，喉咙有些发紧：“首长，我……”

“慌什么？”老人笑着打断他，“知道为什么我让你看这个吗？”

陈二海和童晓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

老人站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孙子兵法》，翻到某一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搞科研要懂这个，搞政治更要懂。”

他走到窗前，背对着两人：“李为民那些人，表面上是冲你来的，实际上……”老人转过身，目光炯炯，“是冲着我的改革来的。”

陈二海心头一震。他这才明白，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时代变革的风口浪尖上。

“请首长指示。”他挺直腰板。

老人摆摆手：“指示谈不上。我送你两句话——第一，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第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这两句话在后世耳熟能详，但在1977年，却如同惊雷般振聋发聩。童晓月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捂住嘴。

“你的‘银河’项目，就是最好的实践。”老人意味深长地说，“尽快出成果，让事实说话。”

陈二海感到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是！我一定不负重托！”

“还有，”老人补充道，“既要低头拉车，也要抬头看路。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硬碰硬。”他眨眨眼，“比如，可以找《科技日报》的林雪同志聊聊嘛。”

陈二海惊讶地张大嘴。首长竟然连林雪找过他的事都知道！

离开西山时，夜色已深。童晓月坐在车里，仍然沉浸在震撼中：“首长这是……要我们主动出击？”

陈二海望着窗外闪过的路灯，思绪万千：“不，是要我们用事实说话。”他转向童晓月，“明天一早，我们就开始组建银河团队。”

第二天清晨，工业学院一间闲置的实验室被临时划拨给“银河”项目使用。陈二海推开门时，灰尘在阳光中飞舞，墙角堆满了废弃的实验器材。

“这就是我们的‘指挥部’？”童晓月捂着鼻子，哭笑不得。

陈二海却兴致勃勃地开始收拾：“比我想象的好多了，至少有张像样的桌子。”

两人正忙着打扫，门口传来清脆的敲门声。林雪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录音笔和笔记本：“听说你们需要一位宣传干事？”

陈二海眼前一亮：“林记者愿意加入我们？”

林雪走进来，环顾四周：“条件够艰苦的。”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纸，“不过我想，这个应该比宽敞的办公室更有用。”

陈二海接过一看，是一份名单，上面详细列出了国内计算机领域的主要专家及其专长，甚至标注了哪些人‘思想开明’，哪些人‘保守谨慎’。

“这……”

“我父亲帮忙整理的。”林雪推了推眼镜，“他说，华夏第一代计算机人还没老，是时候重出江湖了。”

童晓月好奇地凑过来看名单，突然指着一个名字惊呼：“夏教授？他不是在五七干校……”

林雪神色一黯：“去年刚平反，现在在图书馆当管理员。”

陈二海心头一热。这些被埋没的人才，正是“银河”项目最需要的骨干。他当即决定：“我们今天就去拜访夏教授！”

三人刚要出门，实验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戴着厚镜片、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帆布包。

“请问……这里是银河项目组吗？”年轻人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我是听了陈工程师的讲座……”

陈二海认出了这个年轻人。前天在科学院报告会上，就是他一直坐在最前排，不停地记笔记。

“你是……？”

“我叫周志华，无线电系毕业，现在在邮电部研究所工作。”年轻人推了推滑落的眼镜，“我……我自学过计算机编程……”

童晓月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周志华的脸一下子红了：“我……我跟踪了林记者……”看到三人警惕的表情，他慌忙解释，“不是故意的！我是看到林记者在采访陈工程师，猜想她可能知道……”

陈二海打量着这个腼腆的年轻人：“你说你懂编程？用什么语言？”

“Fortran和Basic。”周志华如数家珍，“还有……我自己研究过TCP/IP协议的论文，虽然只找到零星的资料……”

这句话让陈二海眼前一亮。在1977年，能知道TCP/IP的人可不多。

“进来吧。”陈二海让开身子，“给我们看看你的本事。”

周志华如蒙大赦，赶紧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叠手写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代码和电路图：“这是我设计的简易通信协议，虽然还没实践过……”

陈二海接过翻阅，越看越惊讶。

这个看似木讷的年轻人，竟然独立设计出了一套与后世互联网协议惊人相似的系统架构！

虽然陈二海确定这份架构几乎没有实用价值，但这也毫无疑问证明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能力！


　　(https://www.lewenvxs.cc/5410/5410573/27984430.html)


1秒记住乐文小说网：www.lewenv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lewenv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