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破茧成蝶

夜幕降临，陈二海独自巡视车间。路过提纯车间时，他听见赵师傅正对新工人说：“……当时陈总工说要创新方法，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陈二海悄悄离开，转向新建的实验区。透过观察窗，他看见苏晓彤穿着防护服在记录，而刘雅正操作着设备。两人的身影在特殊光线下显得格外专注。

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接起来，是那位领导亲自打来的：“听说你们在用新方法？注意安全。”停顿片刻，老人突然问，“知道为什么这么急吗？”

陈二海握紧话筒。

“因为……”电话那头传来文件翻动声，“国际技术竞争不等人。”

实验日志第三十七天，陈二海在记录本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X光刻技术虽然突破了制程极限，但废品率居高不下，产线上每三片芯片就有两片报废。

“又失败了。”刘雅摘下防护面罩，脸色苍白。她手里捧着刚出炉的晶圆，电路图案像被虫蛀过一般残缺不全。

陈二海接过晶圆，突然发现所有缺陷都集中在边缘区域。“不是X光的问题，”他猛地抬头，“夹具旋转时受力不均！”

就在他们讨论时，谁也没注意到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悄悄离开了实验室。

邹志刚的办公室烟雾缭绕。他盯着桌上那份《关于终止901项目的建议书》，钢笔在“技术风险”四个字上反复描画。

“邹处，这是你要的东西。”一个戴眼镜的技术员推门而入，从公文包里取出个小瓶，“进口显影剂，按你说的，把密封圈处理过了。”

邹志刚接过瓶子，对着灯光检查瓶口：“确定三天内会泄漏？”

“只要温度超过25度……”技术员压低声音，“但这事要是查出来……”

“怕什么？”邹志刚冷笑，“他们用的本来就是违规替代品，出事故也是自找的。”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张调令，“你下个月就去沪江厂报到。”

深夜的机修车间里，陈二海和赵师傅正在改造夹具。苏晓彤匆匆进来：“刚收到消息，邹志刚派人去总装部告状了，说我们违规操作。”

“让他告。”陈二海调试着新车削的零件，“倒是这批新到的进口试剂要重点检测。”

“已经封存了。”苏晓彤皱眉，“但有个怪事——送货单上写的是‘特批急需物资’，可我们没申请啊。”

陈二海手中扳手突然停住：“谁签收的？”

“化验室的小张，他说是邹志刚亲自交代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向仓库。但为时已晚——警报声划破夜空，净化车间方向已经腾起黑烟。

事故现场一片狼藉。陈二海扒开人群，看见钱思远正从废墟里拖出昏迷的小王。

“人为破坏！”钱思远军装上沾满血迹，“那瓶显影剂被人动了手脚！”

“邹志刚呢？”陈二海声音冷得像冰。

“带着工作组来了，还通知了记者……”

话音未落，闪光灯已经亮起。邹志刚带着五六个记者走进现场，脸上写满痛心：“同志们，这就是不按规程办事的后果！”

陈二海突然弯腰，从废墟中捡起半截标签完好的试剂瓶：“邹组长认识这个吗？”

他转向记者，“瓶身上有海关特殊标记，正是被邹组长扣压半年的那批‘合格’试剂。”

邹志刚脸色骤变：“胡说什么！这批明明是你们私自……”

“我们有完整的领用记录。”刘雅突然出现，手里举着登记本，“而且……”她亮出袖珍录音机，“半小时前，化验室小张已经交代了是谁指使他更换试剂。”

录音笔里传出小张颤抖的声音：“是邹处长让我把仓库里的试剂调包……说只要出事故，项目就得下马……”

记者们的镜头齐刷刷转向邹志刚。他踉跄后退，撞上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纪委人员。

“邹志刚同志，”为首的纪委干部亮出证件，“请配合我们调查这次破坏事件。”

三天后，全厂大会上，钱思远宣读了处理决定：邹志刚因滥用职权、故意破坏国家重点项目被开除公职，移送司法机关。

但技术难题依然存在。凌晨的会议室里，团队陷入前所未有的低迷。

郑教授的白发似乎一夜之间又多了一片：“没有检测仪，我们连问题在哪都找不到……”

“我倒有个想法。”苏晓彤突然开口，“我父亲在西南光学所时，用显微镜改装过简易检测装置。”

陈二海眼睛一亮：“需要什么器材？”

“一台高倍显微镜，还有……”苏晓彤犹豫道，“这个可能不好找，需要军用级红外成像模组。”

“这个或许能帮上忙。”刘雅带着个蒙布的装置走进来。掀开布帘，竟是某型导弹的红外制导部件改造的检测仪！

陈二海仔细检查这个“土设备”，在底座发现一行小字：军工七所友情提供。他望向刘雅，女军官只是眨了眨眼。

改装工作持续了七十二小时。

当第一片晶圆在“土法检测仪”下显示出清晰图像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缺陷位置与陈二海预想的完全一致。

“就是夹具问题！”郑教授激动得声音发颤，“边缘压力差导致光刻不均匀！”

解决方案出人意料地简单。

赵师傅从纺织厂废料堆找来几个废弃的纱锭，改造成自动平衡旋转台。测试结果令人振奋——废品率直接从70%降到15%。

产能攻坚第四十五天，第一条半自动化生产线终于建成。

看着整齐排列的芯片通过传送带，钱思远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这个在戈壁滩坚守了二十年的老兵，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庆功会上，郑教授开了瓶珍藏白酒。大家正要举杯，广播突然响起：“特别报道：我国某新型装备首飞成功！”

欢呼声中，陈二海悄悄离席。

月光下，他摩挲着从废墟捡回的焦黑硅片，身后传来苏晓彤的声音：“邹志刚的案子有新进展——他交代是受境外势力指使。”

陈二海并不意外。他指向远处灯火通明的新厂房：“看，那才是我们该关注的方向。”

工地上，“科技报国”的红旗猎猎作响。更远处，一列火车正鸣笛进站，车厢上“华夏制造”的标志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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