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时空禁锢
第484章 时空禁锢
巷子一片昏暗,夕阳最后的余晖,勾勒出破败墙壁的轮廓。
腹中的饥饿感,正以燎原之势疯狂蔓延。
楚政目光扫过角落,弯腰捡起了那个被雪清掰掉一角的破碗,迈步走出了阴暗的巷子。
天色彻底入夜,稀疏的灯火在远处的街市亮起,近处却是一片昏沉。
晚风带著深秋的凉意,吹拂著他单薄的破衣,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环顾四周,陌生的天地,让他一时间竟有些许茫然,恍惚中,他有些难以理解自己此刻为何会在这里。
他漫无目的地走著,转过街角的一瞬,一股熟悉的浓郁香气,猛然涌入鼻尖,腹中的饥饿之火顿时更旺。
他循著香气望去,不远处的街边,支著一个简陋却干净的馄饨摊。
一口冒著腾腾白汽的大锅架在炉火上,翻滚著乳白色的汤汁和圆滚滚的馄饨。
摊边放著两三副低矮的桌椅,此刻只有零星一两位客人埋头吃著。
摊前一道身影正在忙碌,正是雪清,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她的身量却已颇为高挑挺拔,已不逊于寻常成年女子,只是骨架尚显纤细。
她穿著一身比白天稍干净些的布衣,袖子挽起,显出一截结实有力的小臂,麻利地用长柄策篱从锅里捞起馄饨,手腕一抖,水珠沥净,稳稳地倒入客人的碗中。
动作娴熟,带著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干练。
昏黄的灯笼光映照下,锅中不断腾起的白色雾气,袅袅娜娜,将空中那轮如血的残阳余晖,晕染得模糊不清,添了几分朦胧而温暖的烟火气。
摊前客人不多,雪清给最后一位客人上完馄饨,目光随意一扫,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攥著破碗,眼巴巴望著这边的楚政。
她动作顿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既无嫌弃也无怜悯。
她没说话,转身走到摊子后面,拿起一个刚盛好,还冒著热气的粗瓷碗。
碗里是满满当当,皮薄馅大,在清亮骨汤中沉浮的馄饨。
雪清端著碗,径直走到楚政面前。
她微微低头,看著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不止,浑身脏兮兮的小乞儿,低声轻语:
「小傻子。」
话音落下,她握紧了楚政的手,手腕一倾。
碗中滚烫的馄饨带著香气扑鼻的热汤,精准地倒入了楚政手中那个豁了口的破碗里,汤汁溅出少许,烫得楚政下意识缩了缩手,被雪清抓著手扶稳,接住了绝大部分。
做完这些,雪清没再多看他一眼,径直转身,回到摊子前,拿起抹布擦拭著台面。
楚政呆呆地站在原地,双手捧著那瞬间变得沉甸甸的破碗,滚烫的温度透过粗糙的碗壁,点燃了他的掌心,腹中的饥饿感在浓烈香气的刺激下几乎要破膛而出。
然而,比饥饿更强烈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牵引,下意识追随著雪清的身影。
脑海深处,如同被投入了巨石的深潭,惊澜骤起。
无数模糊,破碎,光怪陆离的记忆碎片,毫无征兆地自意识的最底层翻涌而出。
模糊之间,他似乎看到了一片古战场,诸敌环伺间,一道血虹贯断时空长河,时空长河之巅,血门洞开,赤刃震若鸣镝,渴血而啸,裂宙分宇。
隐约之间,他又看见一道血光,包裹著一道身影,向他冲来,手持长刀,满头银发。
记忆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不断交织,逐渐支离破碎。
楚政站在原地,整理思绪,良久之后,方才回过了神,眼底晦涩不清。
他又想起了一些记忆。
在未来,雪清曾救过他的命。
那他这一次回太古,或许也有这部分缘由在,只是因为时空法则的影响,暂时忘却了许多。
楚政捧著那碗滚烫的馄饨,目光失神地凝固在雪清忙碌的背影上,脑海中翻腾的记忆碎片,如同暴风雨中的海面,混乱而汹涌。
雪清擦完台面,察觉到楚政的视线,略有些奇怪的回身,瞥了一眼。
看到那个脏兮兮的小乞儿还傻愣愣地捧著碗站在原地,眼神直勾勾的,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这种略显怪异的感觉,让雪清瞬时皱起了眉,带著一丝不耐烦,扬声开口:
「喂!」
少女清亮的声音,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清脆:
「傻站著干嘛?」
见楚政依旧没反应,只是呆呆地看著她,雪清低声自语:「莫不是又傻了?」
楚政下意识捧著碗,来到了摊边不远,蹲下身,小口喝著馄饨,腹中饥意渐缓。
见状,雪清眉梢微挑,随问道:「你有名字么?」
「我——」」
楚政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开口回答,但话至一半,他喉中陡然一噎,仿佛瞬间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咽喉。
他的喉骨深处,仿若陡然生出了一截骨刺,不仅阻断了声带的一切震动,更带来一股撕裂般的剧痛。
「嗬——」」
一声闷哼从楚政喉间挤出,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自后背不断渗出。
冰冷的汗珠很快浸透了他本就单薄槛褛的衣衫,让他整个人就如同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这并非是幻觉,楚政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喉中,在方才那一瞬,的确是长出了一块逆骨。
这是来自时空法则本身的压制,源自禁忌领域的枷锁。
不过这一道压制,并不牢固,楚政可以强行冲开,但其后果,他不一定能承担的起。
这里是过去,在这个时间节点,楚政的存在,尚未诞生。
在这个属于过去的时空里,一旦他亲口道出自己的真名,等于是彻底改变了时间线。
这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会引发无法预知的风暴。
可能是直接抹除他这个本不该存在的逆流者,甚至可能撼动古今时空,彻底改变未来未来绝不能改变,否则他自身的存在,都会被彻底抹去。
这里不是他的时代,他终究是要回去的,他来此只是为了轮回之秘,绝不能影响到未来。
如今他必须提起十二分小心,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都有可能在遥远的未来,掀起毁灭性的飓风。
这是时空法则的铁律。
雪清看著楚政突然惨白的脸色,眉头微紧,她微微摇头,没有多想,把这当成了小傻子又犯病的表现,不再理会,转身继续招呼路过的零星客人。
楚政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思绪,感受著喉中逆骨渐渐消失,缓缓地低下头,看著碗中的半碗馄饨。
他的眸光已恢复了之前的沉静,他似乎知道了时空的界限在哪里。
至少在做错事之前,时空法则会提醒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随著时间推移,街市的喧嚣渐渐沉寂,只剩下零星的更梆声在寒夜中回荡。
雪清手脚麻利地收拾好馄饨摊,将炉火熄灭,最后一丝暖意也随之消散,只留下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余香。
楚政一直沉默地站在不远处,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
看著雪清收摊,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在她推起那辆木板车准备离开时,迈开脚步,缓步跟上。
他步履还有些虚浮,腹中那碗馄饨带来的暖意正在被夜寒迅速驱散。
他有些不知道该去哪里,这陌生的过去时空,对他而言如同无边荒漠,在修为增长到足够自保之前,他没有合适的去处。
此刻,眼前这个名叫雪清的女孩儿,是他唯一熟悉的,且能抓住的锚点。
不仅仅是为了那几碗馄饨,更因为在他的记忆碎片之中,眼前这个女孩儿,在未来救过他,这份人情,他得还。
雪清推著小车走了一段,很快察觉到身后的小尾巴,她停下脚步,车轮的吱呀声随之戛然而止。
她回身,昏暗之中,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带著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和一丝警惕,如同被野猫跟烦了的小兽,语气冷硬:
「你跟著我作甚?」
夜风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冷:
「我家里没地方给你住!」
「管你几顿饭,你还赖上了不成?」
她的话语直白,甚至有些刻薄,清晰地划清了界限。
显然,那点微不足道的善心,并不足以让她对一个脏兮兮,且来历不明的小傻子敞开家门,她并不想招惹额外的麻烦。
楚政的脚步顿住,雪清直白的拒绝让他有瞬间的失措。
不该是这样的。
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似乎有什么地方出现了差错。
但对于雪清的拒绝,楚政完全能够理解,甚至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最终,他只是紧攥著破碗,沉默地再次迈开了脚步,依旧不远不近地跟在雪清的小车后面。
雪清皱著眉,瞅了他几眼,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也懒得再费口舌,只是又低声咕哝了一句小傻子,便不再理会,推著车继续前行。
穿过几条幽暗狭窄,弥漫著夜雾的巷子,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一处偏僻小院,靠著城角,占地七八丈方圆,不到十步远,便是护城河。
院子不大,院墙是低矮的土坯垒成,有些地方已经剥落,一扇看起来颇为厚重的老旧木门紧闭著,门板上的漆早已斑驳,露出深色的木头纹理。
院内似乎有两三间低矮的木屋,窗户漆黑,没有灯火透出。
光是看著这间小院,楚政的心中便莫名地涌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这熟悉感来得毫无道理,却又如此真实,仿佛在灵魂深处某个被尘封的角落,他曾无数次跨过这扇门。
但这明明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就在楚政因那莫名的熟悉感有些恍神,望著小院怔怔出神之际,雪清已经利落地打开了门锁,推著小车进了院子。
她甚至没有回头再看楚政一眼,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嘭那扇厚重的老旧木门,在她身后被紧紧合拢。
沉重的门板撞击门框的回响,在寂静的寒夜里格外刺耳。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地上拉出瘦弱的细影,楚政面色微滞,心下莫名有些难受。
他站在紧闭的院门前,深秋的夜风吹拂著单薄的破衣,寒意刺骨。
片刻之后,楚政便已心绪平稳,缓缓走到门边,靠著粗糙冰冷的土坯墙根,盘膝坐了下来。
他抬起头,望向夜空,一轮银月高悬,清冷的光辉洒满大地,月光如水。
良久,楚政深吸了一口带著寒意的夜气,缓缓合上了眼帘,摒弃杂念,心神沉入体内。
那缕在白天艰难凝聚的微弱元炁,在丹田深处缓缓流转,开始运转炼炁法,进入日常修行。
一夜清修。
转眼间,月影西沉,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
寒夜的冰冷被渐渐驱散,晨曦的微光悄然爬上了低矮的土坯墙头。
在冰冷的墙根下,楚政如同石雕,心神沉入那微弱元炁的周天运转之中。
每一次意念推动,都像是在粘稠的泥潭里跋涉,远不及昔日那般星河奔涌,瞬息亿万里的畅快。
那缓慢到令人焦灼的修行速度,如同钝刀割肉,无疑是一种折磨。
每一次吸纳的元,都需耗费巨大的心力,这效率,比之他记忆中第一次踏上修行路时,还要艰难几分。
这具身体的根基,比他预想的更差。
不过楚政心态调整得很快,炼法对于资质的要求并不高,全看悟性。
闪在,他悟性尚可。
吱呀一声略显刺耳的摩擦声打破义清晨的寂静,沉重的老旧木门,被从里面拉开。
雪清大步走义出来。
她换下义昨日摆摊的旧哲衣,穿著一身洗症发仫,却干净利落的青亏色劲装,将尚习完全长开却已显高挑挺拔的身姿勾勒出来,二添义几分英气。
乌黑的未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未和利落的眉眼。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义墙根下那个蜷缩的身影上。
楚政依旧保持著盘坐的姿势,双目紧闭,呼吸悠长而微弱,仿佛还在沉睡。
一夜的露水打湿义他褴褛的衣衫和乱糟糟的未发,让他追甩来二加狼狈不堪。
雪清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义一下,那双黑仫分明的眼睛里,伏过一丝习惯性的不耐,但二多的是一种麻烦甩不掉的无奈。
她没有出声坏醒楚政,仿佛生怕坏醒之后,会引来更多纠缠。
她沉默地转过身,脚步很轻地走回院内,片刻之后,她又走义出来,手中拿著三个冒著微微热气的大么馒未。
她走到楚政身前,弯下腰,动作带著一种刻意的疏离,将三个馒未小心翼翼地放进义楚政身前的破碗之中。
楚政没有睁眼,直至雪清离去,方才缓缓睁开眼帘。
他并习跟在雪清身后,端甩碗,将三个馒未吞入腹中,眸光落向义不左处的护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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