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这人，向来惧内。
日子在基地里铺开，冯天雪渐渐摸清了这里的生存法则。从前那些对她视而不见的手下，如今见了面都会微微颔首，恭敬地喊一声“夫人”，连语气里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这声称呼像一层薄纱，裹住了她真实的处境，也让她得以更从容地在基地里走动——没人会阻拦“夫人”的脚步，这恰好给了她观察更多细节的机会。
这天清晨，基地入口传来陌生的引擎声。冯天雪站在主楼露台，借着整理裙摆的动作，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去：三辆黑色越野车停在竹楼旁，下来几个高鼻梁、深眼窝的M国人，为首的男人穿着迷彩裤，腰间别着枪，身后跟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穿着紧身裙，妆容艳丽得有些刺眼。更让她心头一沉的是，最后下来的两个手下，竟押着三个华国女人，她们低着头，手腕上隐隐能看见绳子的痕迹，脸色苍白得像纸。
“他们是什么人？”冯天雪问身旁的保镖。
“夫人，是来谈货的。”守在露台门口的保镖低声解释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习以为常的麻木。冯天雪指尖微微收紧，指甲掐进掌心——她一直以为帕占只做军火生意，却没料到，他竟连“人口”都算在“货”的范畴里。那三个华人女人眼底的恐惧，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让她想起自己刚被带回来时的模样。
到了晚上，基地的宴会厅亮起灯。长桌上摆着烤肉和烈酒，帕占坐在主位，冯天雪按他的意思，坐在他身侧。那几个M国人分坐在两侧，金发女人黏在为首男人身边，眼神却时不时往帕占身上瞟，带着毫不掩饰的勾引。
酒过三巡，为首的M国人——后来冯天雪才知道他叫汤姆——放下酒杯，用生硬的中文说道：“帕占先生，这批货的价格，能不能再让一点？”他说着，伸手推了推身边的金发女人，“露西，去陪帕占先生喝一杯。”
露西立刻娇笑着起身，端着酒杯就往帕占身边凑，眼神扫过冯天雪时，带着几分轻蔑的打量，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摆设。冯天雪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指尖冰凉，却没动，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像尊精致的雕像。
帕占的目光先落在露西身上，随即转向冯天雪，眉梢微挑，眼底带着几分玩味的试探，像是在等她的反应。冯天雪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你敢！”
这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像颗小石子，在喧闹的宴会厅里激起一圈沉默。帕占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低笑出声，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对着汤姆摊了摊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无奈：“抱歉，汤姆。这是我夫人。我这人，向来惧内。”
汤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露西端着酒杯的手也顿在半空，尴尬得脸色发青。旁边的几个M国人也反应过来，赶紧放下酒杯，纷纷端起酒壶，对着冯天雪赔笑：“夫人抱歉，是我们失礼了！”“误会，都是误会！”
冯天雪放下酒杯，指尖轻轻拂过桌布上的花纹，笑容依旧温和，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真要道歉，也不是不行。”她抬眼看向汤姆，目光落在不远处站着的三个华国女人身上，“把那几个女人放了。”
汤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皱着眉刚要开口反驳，帕占的手在冯天雪腰间轻轻捏了一下，随即看向汤姆，眼神冷了下来：“我夫人的话，你没听见？”他指尖敲了敲桌面，声音里带着惯有的压迫感，“这批货的价格，我可以让两个点，但那三个女人，必须立刻放了。”
汤姆盯着帕占看了几秒，又看了看冯天雪，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点头道：“好！就按帕占先生说的办！”他挥了挥手，身边的手下立刻松开了那三个华国女人的绳子。
女人堆里，一个年纪稍小的女孩怯生生地看了冯天雪一眼，眼底满是感激。冯天雪避开她的目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液的辛辣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寒意——她知道，今天救下这三个人，不过是借了“夫人”的身份，也借了帕占一时的纵容。可这纵容像泡沫，随时可能破碎，而她的逃离计划，还需要更多的筹码。
宴会散后，帕占牵着她的手往主楼走。夜色里，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今天倒是胆子大，敢跟我提条件了。”
冯天雪抬眼，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温顺：“我只是觉得，用两个点的利润换三条人命，很值。而且，”她顿了顿，故意往他身边靠了靠，“我是你的夫人，总不能看着你跟不讲规矩的人打交道，丢了你的面子。”
帕占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突然低笑出声，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倒是会说话。”他的呼吸落在她颈间，带着酒气和硝烟味，“不过，下不为例。我的生意，你少插手。”
冯天雪靠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指尖却悄悄记下了宴会厅外岗哨的位置——刚才她注意到，汤姆的手下在放了那三个女人后，偷偷往仓库的方向走了，那里的守卫似乎比平时多了两倍。看来，这批军火的分量，比她想象的更重。
回到主楼卧室，冯天雪看着帕占解开衬衫袖口的纽扣，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三个女人……真的能离开基地吗？”
帕占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眼底带着几分了然的冷意，像是早料到她会问。他走到沙发边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雪茄，打火机“咔嗒”一声响，火星映亮他的侧脸：“怎么？还想亲自送她们回国？”
冯天雪没接话，只是垂着眼，声音轻却清晰：“我只是怕……她们走不出这片山。”她想起基地外围的铁丝网，想起巡逻的守卫，更想起那些被当作“货”交易的人，大多没什么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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