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魔鬼之子 无辜生命

而此刻的边境线上，帕占站在界碑旁，看着中方一侧的小镇，眼底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更深的情绪取代。他拿出手机，翻出冯天雪的照片——那是他趁她不注意时拍的，照片里的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眼神清澈。

“冯天雪，我们还会见面的。”他轻声说，手指摩挲着照片上的人脸，“你逃不掉的，永远都逃不掉。”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却照不进他眼底的黑暗。一场跨越国境线的追逐，看似以冯天雪的暂时胜利告终，实则只是刚刚开始。

————

消毒水的味道还萦绕在鼻尖，冯天雪刚喝完冯启东递来的温水，病房门就被轻轻推开。主治医生拿着病历本走进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温和，可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锤子，狠狠砸在父女俩心上。

“冯小姐，根据血液检查和B超结果，你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医生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冯天雪耳中，“目前胚胎发育稳定，虽然你之前有过剧烈运动和外伤，但暂时没对胎儿造成影响，后续注意静养即可。”

“你说什么？”冯天雪猛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泛白，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异样，可医生的话却像一道惊雷，炸得她大脑一片空白——她怎么会怀孕？那些她被迫顺从的夜晚，那些她以为早已过去的屈辱，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又缠上了她。

她刚刚才逃离那个男人的囚笼，刚刚才摸到自由的光，怎么转眼就又被打上了他的烙印？这个孩子，就像帕占伸出的无形之手，死死拽着她，不让她彻底挣脱那片黑暗。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冯天雪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可肩膀的颤抖，却泄露了她此刻的崩溃。

冯启东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他扶住冯天雪的肩膀，声音里满是心疼：“小雪，你别激动，医生，这孩子……能不能打掉？”他看向医生，语气带着急切，“她刚经历了那么多事，这个孩子会让她一直活在阴影里，她需要重新开始。”

医生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从身体状况来看，目前可以进行手术，但冯小姐刚经历过外伤和长途奔波，身体比较虚弱，需要先调理几天。最终的决定，还是要看冯小姐自己的意愿。”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冯天雪压抑的呼吸声。冯启东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小雪，爸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酷，但这个孩子是帕占的，他会时时刻刻提醒你过去的痛苦。打掉他，我们去国外，重新开始，好不好？你会慢慢忘了那些事，会有新的生活。”

冯天雪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还是软软的，平平的，她感受不到任何动静，可她知道，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那里孕育。是她之前翻山越岭、淋雨奔跑，那么折腾，这个孩子却依旧顽强地留了下来——他是不是也在挣扎，也想看看这个世界？

她想起在基地里，帕占冷漠的眼神，想起他说“你的慈悲在这种地方一文不值”，想起他捏着她下巴时的掌控力。这个孩子，是那个魔鬼的骨肉，是她屈辱的证明。可他也是无辜的，他没有选择自己的出身，没有选择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

“他是无辜的……”冯天雪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羽毛，“爸，他是无辜的啊。”

冯启东的心一沉，他知道女儿的软肋在哪里——她从来都是心软的，就算经历了那么多，骨子里的善良也没有被磨灭。他握住冯天雪的手，语气里带着恳求：“小雪，我知道你善良，可你想想你自己。留下他，你以后该怎么面对？你看到他，就会想起帕占，想起那些痛苦的日子，你会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里，爸不想看到你这样。”

冯天雪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自己的手背上，也滴在小腹上。她轻轻摩挲着那片皮肤，脑海里一片混乱。一边是魔鬼的烙印，是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是父亲期盼她重新开始的眼神；一边是腹中顽强的小生命，是那句“他是无辜的”，是她心底那点不愿放弃的柔软。

她想起逃跑时，在山林里看到的那几道微弱的人影，想起她们为了自由拼尽全力的样子；想起自己靠在帕占怀里，偷偷记下基地路线时的隐忍；想起越过国境线，看到祖国土地时的激动。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好不容易才看到希望，难道要因为这个孩子，再次被拖回黑暗吗？

可是，当她的指尖轻轻贴着小腹，想象着那个小小的生命在慢慢长大，有心跳，有呼吸，会变成一个小小的婴儿时，她的心又软了下来。她真的能狠心打掉他吗？能亲手结束这个和她血脉相连的生命吗？

“我不知道……爸，我不知道……”冯天雪捂着脸，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我想摆脱他，可我又舍不得这个孩子……他是那么顽强，他是不是也想活着？”

冯启东看着女儿痛苦的样子，心里也像被刀割一样。他知道，这个决定对女儿来说有多难，无论选择哪条路，她都会承受巨大的痛苦。他轻轻抱住女儿，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哽咽：“没关系，小雪，不急，我们慢慢想。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爸都会支持你，都会陪着你。”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冯天雪的小腹上，暖暖的。她靠在父亲的怀里，眼泪无声地流淌，指尖却依旧轻轻贴着那片平坦的皮肤。魔鬼之子，无辜生命，这两个词在她脑海里反复交织，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挣扎。她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也不知道，这个突然到来的孩子，会将她的人生带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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