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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贼心不死!半夜撬窗,我等你好久了!


刘主任在一旁看着,心中暗生敬佩。

这老太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千元巨款当前,连眼皮都未曾多眨一下。

这份定力,绝非寻常庄稼人能有。

“钱货两清。”

钱秀莲将帆布包挪到自己脚边,冲刘主任略一颔首。

“那好,钱大娘,我就不打扰了,厂里还有事。”

刘主任任务完成,一刻也不想在这气氛诡异的院子里多待。

送走刘主任,钱秀莲拎着那个沉甸甸的帆布包,目光缓缓扫过院中神情各异的家人。

她很清楚,这笔钱是什么。

是她开办作坊的启动资金,是她带领这个家彻底翻身的希望。

但同时,它也是一颗会响的雷,一块能验出人心的石头。

能炸出潜藏最深的贪婪,也能试出人性最脆弱的底线。

她从不信这几个被她一顿打骂就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儿子儿媳,能一夜之间改邪归正。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只有钱,能逼他们撕下伪装,现出原形。

她没有把钱藏进炕洞,更没有锁入柜中。

她提着包,径直走向院子东头,那间常年堆放杂物、墙体开裂的破柴房。

“老二。”她扬声喊道。

“哎,妈!”王建军一个激灵,赶紧应声。

“去,把这屋子清出来,里头的破烂,该扔扔,该烧烧。收拾利索了,找砖头和泥,把墙上那几个窟窿给我堵严实!门窗,用木板钉死,一根缝都不许留!”

王建军满脸错愕,完全没弄懂他妈的意图。

钱秀莲懒得解释,视线又转向王建民。

“老三。”

“干……干啥?”王建民被她看得发毛,不自在地应着。

“去村头王铁匠那,让他给我打把锁,要他手艺里最大、最结实的那种。告诉他,钱管够,锁要是不牢靠,我回来就拆了他的铺子。”

钱秀莲的话,裹着冰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煞气。

王建民心头一跳,不敢有半分怠慢,瘸着腿立刻奔村头去了。

到了这一步,钱秀莲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她要把这间四面漏风的破柴房,改成一个临时的“钱库”。

一个光明正大,却又充满诱惑的陷阱。

她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将钱放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再用一把大锁锁住。

她要看看,面对这看得见摸不着、足以改变命运的巨款,谁,会第一个伸出那只不该伸的手。

当天下午,王家人就在钱秀莲的监工下,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

王建军和赵春花将柴房里的杂物清扫一空,和了泥,找来碎砖,把墙上的窟窿一个个堵死。

王建民从铁匠铺捧回一把黑黝黝、沉甸甸的大铜锁,锁芯和钥匙都是特制的,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怵。

钱秀莲亲自上手检查了一遍,确认门窗钉得密不透风,墙体也足够结实,这才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个帆布包扔进了柴房。

“咔哒”一声。

那把大锁,锁住了房门,也锁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将那把黄铜钥匙,用一根红绳穿起,直接挂在自己脖子上,塞进了贴身的衣物里。

做完这一切,她看着院里各怀鬼胎的众人,声音冷得没有温度。

“这笔钱,是咱们家以后吃饭的本钱。”

“谁要是敢打它的主意……”

她的眼神如刀,在每个人脸上一一刮过,最后定格。

“我就让他,跟王建国一个下场。”

夜,深了。

王家大院,陷入一片死寂。

寂静之下,是无法平息的暗流。

王建军和赵春花躺在炕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

“建军,你说……妈把钱放那破屋里,能安稳?”赵春花压着嗓子问。

“安稳个屁!那就是个破柴房,壮实点的一脚就能踹开!”王建军的呼吸粗重起来,“一千块啊……咱们在厂里不吃不喝,得攒多少年……”

“那……妈到底会不会给咱发工钱?能发多少?”

“谁摸得透呢?这老太太,现在跟个神仙似的,心思深着呢……”

夫妻俩的对话,在黑暗中飘荡,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对金钱的渴望与焦灼。

另一屋,王建民也睁着眼,死死盯着黢黑的屋顶。

一千块。

这个数字,像一道魔咒,在他脑子里反复冲撞。

若是有这一千块……他就能杀回镇上的赌桌,把输掉的尊严和钱财,一把赢回来!还能连本带利,风风光光!

那个名为“赌”的魔鬼,沉寂数日之后,又一次在他心底探出了爪牙。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清醒。

他怕。

他怕的不是他妈的棍棒,而是她能面不改色把他送进大牢的那份冷酷。

而钱秀莲的屋里,灯火早已熄灭。

她人虽躺着,却没有睡意。

她的耳朵,像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院子里任何不属于夜晚的声响。

鱼饵已经撒下。

现在,就看是哪条鱼,最先按捺不住,来咬这个钩了。

钱是好东西,能叫鬼推磨。

可它也是催命符,能逼人露出最丑陋的嘴脸。

她就要用这笔钱,将这个家里最后一点烂疮烂肉,也给剜干净!

就在这时,万籁俱寂之中,一声极其轻微的木头摩擦声,传入了她的耳朵。

吱呀——

声音,来自院子。

黑暗中,钱秀莲的双眼,骤然睁开。

来了。

那一声轻微的“吱呀”,在死寂的夜里,尖锐得如同划破绸缎。

钱秀莲没有动。

她只是侧耳倾听,像一个潜伏已久的老猎人,耐心等待着猎物完全踏入陷阱。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

伴随着极力压抑,却依旧无法完全消弭的脚步声。

那脚步,很轻,很贼,目标明确——东边那间充当“钱库”的柴房。

钱秀莲的嘴角,在黑暗中无声地扬起。

她悄无声息地坐起身,没有点灯,而是摸索着,从门后抄起了那根用了几十年的擀面杖。

擀面杖比寻常的更粗,更长,是她当年特意让木匠用枣木做的,分量十足,被打磨得光滑油亮。

她握紧擀面杖,整个人融入夜色,拉开房门,闪身便进了院子的阴影里。

今夜无月,只有几点疏星。

借着那微弱的星光,她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蹲在柴房的窗下。

那人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铁钎,正费力地撬着被木板钉死的窗户缝隙。

是赵春花。

钱秀莲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她料到会有人动手,却没料到,第一个忍不住的,竟是这个平日里最会装可怜、看着最胆小的二儿媳。

人心,果然不能看外表。

钱秀莲没有出声。

她就那么站在黑暗里,如同审判的鬼魅,静静看着赵春花像只偷油的老鼠,一下,又一下,徒劳地撬着那扇被她亲手钉死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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