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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踩点(上)


民国三十二年的京城,八月的夜带着未散的暑气。晚上九点五十分,陈禾最后看了一眼腕上的欧米茄手表,深吸一口带着煤烟味的空气,像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滑出了琉璃厂附近的藏身阁楼。

阁楼外的世界与白日截然不同。白日的喧嚣已经沉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静谧。远处的路灯像鬼火般摇曳,近处的胡同则完全沉浸在墨一般的黑暗中。

陈禾站在阴影里,先让感知如水波般向四周扩散,确认附近没有夜巡的警察和醉酒的闲汉,这才迈出了第一步。

今晚要探查三个目标:粪霸于德顺的宅邸、水霸傅秀山的公馆,还有日本特务芝原平三郎的私宅。

选的第一条路线是向南,要经过几条纵横交错的窄胡同。这些胡同像蛛网般密布,有些地方窄得仅容一人通过,两侧的墙壁长满青苔,在夏夜里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刚走进韩家潭胡同,感知就先探了出去。胡同深处,两个刚收工的苦力正靠在墙根歇脚,扁担和空筐随意放在脚边。

他们低声交谈着今天的收入,语气里带着疲惫和无奈。陈禾立即缩身躲进一户人家门前的柴火垛后面,耐心等着。

柴垛散发着干草特有的清香,与胡同里若有若无的粪车余味混杂在一起。直到那两人点起旱烟,红色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慢悠悠地往反方向走了,这才重新上路。

他的布鞋是特制的软底,踩在青石板上几乎听不见声响。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走得格外小心,每一步都先让感知探过,确认脚下没有会发出声响的碎石或杂物。

转到李铁拐斜街,路宽了些,青石板变成了碎石子路。这里更容易碰上巡逻队,把感知聚在身前,像个无形的探路杖。

果然,街口有两个伪警靠墙站着,手电筒的光偶尔懒洋洋地扫过路面。其中一个正打着哈欠,另一个则在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指甲。陈禾想都没想,就钻进了旁边一条堆满杂物的夹缝。

这是自己在图上标好的近道,虽然窄得只能侧身过,还散发着一股霉味,但能绕过街口的岗哨。夹缝里堆着破旧的藤椅、缺腿的木桌,还有几个裂了缝的瓦缸。陈禾像条游鱼般在其中穿梭,动作轻巧得连一只在瓦缸上打盹的野猫都没惊动。

出了夹缝,眼前是一条更为僻静的小巷。巷子两侧的院墙很高,墙头长着野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贴着墙根的阴影快速移动,偶尔能听到墙内传来模糊的梦呓声,或是守夜人沉重的脚步声。

到了粪霸于德顺的宅邸附近,选了个好位置——街对面一家关张已久的绸缎庄,屋檐下的阴影正好藏身。绸缎庄的门板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招牌上的金字已经斑驳脱落。

靠墙坐下,没直接盯着那宅子看,而是把感知像水一样铺开,将整片区域都罩了进去。

前院两个护院正坐在石凳上闲聊,说的是昨天赌钱的输赢;后院角楼上,守夜人靠在栏杆上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更远处,几条街外的野狗为了争食发出低沉的呜咽声。所

有这些声音,还有宅院内每一处角落的轮廓,都清清楚楚地传到意识里。自己要找的那个密室,就在后花园的假山下面,里面的财物安然无恙。

确认宅子里一切如常,陈禾没多停留。按计划,开始试着走第一条撤离的路线。这条路线要经过虎坊桥,再往陶然亭方向绕。

这条路得穿过几条还算热闹的街。虽然已是深夜,但这一带似乎夜生活才刚开始。一家酒馆里传出猜拳行令的声音,窗户上映出晃动的人影。他像道影子,紧贴着墙根的暗处移动,每一步都踩在最暗的阴影里。

经过一家还没关门的大车店时,里面的喧闹声和骡马嘶鸣让他格外小心。院子里停着几辆满载货物的骡车,车夫们围坐在油灯旁喝酒吃肉,大声说着粗鄙的笑话。

绕到车店后墙,那里堆着高高的草料,散发着干草和牲口粪便混合的气味。但这里是条没人注意的小路。利索地爬上草堆,草梗在身下发出轻微的断裂声。翻过一道矮土墙时,陈禾先让感知探过墙那头,确认没人,这才轻巧地跃下,落入另一条安静的小巷。

手表指针指向十一点时,陈禾觉出饿了。一直开着感知又小心赶路,确实耗神。

陈禾在一条干涸的排水沟里歇脚,沟底长着些顽强的野草。从空间拿出个肉包子和水壶,快速地吃了几口。包子是傍晚从一个酒楼厨房顺的。温热的包子馅和温水下肚,驱散了些许疲惫。不敢多歇,过了五分钟他就起身,把包装纸仔细收好,往第二个地方去。

从于德顺的宅子到水霸傅秀山的公馆,陈禾选了另一条路——要穿过羊肉胡同、樱桃胡同一系列以"条"字命名的小胡同。

这些胡同弯弯绕绕,像迷宫一样,两侧的院墙低矮些,能听到里面居民熟睡的鼾声。正因如此,巡逻的人也最少。感知在身前织成一张网,提前"看"到拐角那头的情况。

正准备拐进樱桃胡同时,感知忽然捕捉到前方巷口有个摇摇晃晃的身影。那是个夜归的醉汉,哼着不成调的戏文,手里还拎着个酒瓶子,走起路来左摇右摆。陈禾立即收住脚步,闪身躲进一户人家门前的石鼓后面。石鼓冰凉,上面雕刻的狮子头已经磨损得看不清模样。

醉汉越走越近,浓烈的酒气在夜风中飘散。他在巷口停下,扶着墙呕吐起来,难闻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

陈禾屏住呼吸,将身子紧紧贴在石鼓后的阴影里。醉汉吐完,用袖子擦了擦嘴,又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去,酒瓶在青石板上磕出清脆的声响。直到那蹒跚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尽头,陈禾才从藏身处出来,绕开那滩污秽,继续赶路。

到了傅秀山的公馆附近,选了棵老槐树当观察点。槐树枝叶茂密,在夜色中撑开一片浓荫。爬树对他这保有成人力气的身体来说轻而易举。他先感知了一下树冠,确认没有蛇虫,这才像只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爬了上去,找了个结实的树杈坐下。

藏在茂密的枝叶里,再次展开感知。千米范围内的景象顿时清晰起来,傅秀山公馆内的一切都逃不过探查。

宅子里的守卫确实比于德顺家要森严,除了固定的岗哨,还有个护院牵着条狼狗在院子里来回巡视。那狼狗很是警觉,时不时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四下张望。

陈禾默默记下了狼狗巡逻的路线和间隔时间。虽然隔着这么远,又有高墙阻隔,狗根本不可能发现他,但谨慎些总没错。将感知重点放在那些藏匿财物的位置——书房地板下、卧房夹墙里、后院花坛下,确认一切都还保持原状。

确认完毕,收回感知,从树上轻巧地滑下。

看完这个点,陈禾试着走第二条撤离路线。走煤市街转廊房头条胡同。这条路线靠近商业区,即便深夜也可能有人员活动。

此时已近子时,大部分店铺都打烊了,但还有几家烟馆和暗娼的门缝里透出灯光。陈禾像夜行的狸猫,借着店铺的招牌、廊柱和停着的车辆打掩护,快速移动。

在煤市街口,一队日军的摩托车轰鸣着驶过,车灯把街道照得通亮。陈禾早就听到引擎声,提前躲进一家酒楼凸出的烟囱后面。烟囱还带着余温,冰冷的砖石贴着腮帮子,上面结着一层油污。摩托车队呼啸而过,车上日本兵钢盔的轮廓在灯光下一闪而逝。直到引擎声远去了,他才重新没入黑暗。

时间快到凌晨一点,他动身往第三个地方去,也是今晚最后一个——日本特务芝原平三郎的私宅。路有些远,要穿过大半个内城。他一边走,一边又喝了点水。夜风渐凉,吹在汗湿的后背上,陈禾打了个寒颤。越累,越不能大意。

到了芝原平三郎私宅所在区域附近,明显感觉不一样了。路灯更亮,是那种刺眼的白炽灯,街道更干净,连垃圾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偶尔还有黑色的轿车驶过,轮胎压过路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陈禾没上主路,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和感知指引,在平行的昏暗小巷里穿行。这些小巷与主街仅一墙之隔,却像是两个世界——垃圾随意堆放,污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败的气味。

最后,选了个西式公寓楼和老平房之间的夹缝藏身。这儿堆着烂菜叶、破布头和其他说不上来的垃圾,味道难闻得让人作呕。但非常隐蔽,而且正好在他的感知范围内能罩住目标院子。小心地避开一个碎了的玻璃瓶,在相对干净些的墙角蹲下。

感知悄无声息地笼罩了芝原平三郎的宅院。千米范围内的景象在陈禾意识中清晰浮现,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处日式宅院今晚的气氛明显不同往常,院墙内外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紧绷感。

院门口增加了哨兵,土黄色军装的士兵持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在灯光下来回踱步。宅院周围的街道上,偶尔有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灯在夜色中扫出刺眼的光柱。更远处,几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似乎还藏着暗哨。

陈禾将身子往阴影里又缩了缩。虽然隔着这么远,又有夜色掩护,根本不会被发现,但这份异常的警戒还是让他提高了警惕。仔细感知着宅院周围的每条街道、每个巷口,确认自己来时和撤离的路线都还在安全状态。

看来今晚这里不太平。默默记下了这个情况,决定等行动时要更加小心。确认完周围环境的安全状况后,他便收回感知,准备离开。

已是凌晨两点多。月亮西斜,星光黯淡。强烈的疲惫感涌上来,左臂因为长时间维持感知的姿势又酸又麻。果断放弃了原计划里对撤离路线的继续验证,选了最直接也相对安全的路回琉璃厂。

回去的路上,陈禾走得慢多了,感知范围也收到最小,只求平安回到阁楼。街道两旁的房屋像沉睡的巨兽,黑洞洞的窗口仿佛随时会睁开眼睛。脚步有些虚浮,不得不偶尔扶一下墙壁稳住身形。

在一个拐角处,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陈禾立即闪身躲到一个破旧的水缸后面,屏住呼吸。原来是个起夜的老头,站在自家门口咳了好一阵,才慢吞吞地回屋去了。陈禾等了一会儿,确认再没动静,这才继续赶路。

当那座熟悉的废弃别院终于在感知中出现时,陈禾长长松了口气。院墙的豁口,阁楼的轮廓,都那么熟悉。他像倦鸟归巢般,加快了些脚步。

悄无声息地回到阁楼,反手插上门栓,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

阁楼里还残留着白日的余温,但比起外面的夜露寒凉,已经算是温暖了。取出水壶把剩下的水喝完,又啃了几口冷烧饼,才觉得缓过点劲儿来。

没急着睡,借着窗外漏进的微弱月光,拿出铅笔在纸上简单记了几笔。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在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韩家潭到李铁拐斜街路线可行,注意街口岗哨,隐秘通道安全。"

"虎坊桥到陶然亭方向路线,需规避大车店,草料堆路径可用。"

"各'条'胡同路线复杂但安全,需精确感知导航。"

"于德顺宅:外围路线安全,内部无异动。"

"傅秀山公馆:外围路线安全,内有恶犬。"

"芝原平三郎宅:警戒异常加强,周边路线需更谨慎,风险高。"

写完,把纸笔收回空间,这才拖着快散架的身子倒在铺盖上。铺盖下的干草发出轻微的声响,一股阳光晒过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是前些天特意把铺盖拿到屋顶晒过的。

脑袋一沾枕头,浓重的睡意把陈禾淹没了。临睡前,最后一个念头迷迷糊糊地闪过:明天,还得去探另外三条路和剩下的地方。

阁楼外,万籁俱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更梆声,一声接一声,丈量着这漫漫长夜。梆声过后,连虫鸣都歇了,整个京城仿佛都沉入了无边的梦境。

只有偶尔不知从哪条巷子里传来的几声犬吠,提醒着这个世道并不太平。而阁楼里,孩童模样的陈禾已经睡熟,胸脯均匀地起伏着,为明天的继续奔波积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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