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清理和收集
南锣鼓巷的土路被日头晒得泛起一层浮尘,每有车马经过便扬起细小的烟尘,在灼热的空气里打着旋儿。巷口把角的三角铺面门前,陈禾刚卸下最后一块门板,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额角立刻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铺子里空空荡荡,肉案上连点油星都看不见。这光景任谁看了都得摇头,偏生这年轻的铺主浑不在意,照旧搬了竹椅坐在门廊下,捧着那把紫砂壶品得有滋有味。
"陈兄弟,今儿个这茶闻着倒是香。"对门钱满仓揣着袖子踱过来,朝铺子里望了一眼,笑呵呵地打趣,"比昨儿个的还香。"
陈禾放下茶壶,唇角微扬:"钱老板鼻子真灵,这是前儿刚淘换的茉莉双熏。"
两人闲话间,巷子深处传来独轮车吱呀作响的声音,几个半大孩子追逐打闹着跑过,扬起一阵尘土。陈禾眯着眼看了看日头,约莫九点光景,便起身收拾茶具。
锁好铺门,推着独轮车拐进了陌声胡同。车轮碾过坑洼的土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渐渐消失在胡同深处。
这日子过得规律极了。上午开铺到九、十点钟,随后陈禾就开始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转悠。那些荒废的院落成了陈禾最常光顾的地方,有时是前清遗老的府邸,有时是败落商贾的宅院。这些地方历经战乱,早已墙倒屋塌,野草丛生,却成了陈禾眼里的宝库。
站在一处破败的院墙外,陈禾左右张望,确认四下无人,这才闪身而入。院中杂草齐腰,残垣断壁间散落着青砖碎瓦。陈禾并不四处翻捡,只是静立院中,左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掌心向前。
无形的感知空间应念展开,扫视四周,附近没有人关注这里。空间覆盖之内,一切物质的形态、位置都巨细靡遗地映照在陈禾的意识里。东墙角那堆碎瓦下压着七八块完好的青砖,正房塌陷的房梁下埋着几根尚且结实的椽子,甚至连西厢房残破地基里半埋着的一块条石,其完整的形态也清晰可见。
“收。”意念微动,掩盖这些砖石的泥土瓦砾没有任何变化。下一刻,那些散落各处的完整青砖、尚好的木料,以及那块深埋的条石,便齐齐从原地消失,整齐地码放在了空间的特定角落。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只留下些许物体消失后留下的新鲜空隙。
晌午时分,日头正毒,陈禾找了个背阴的墙根歇脚。随手从空间里取出还带着温乎气的烙饼和装凉白开的葫芦,一口饼一口水地慢慢吃起来。吃完了,也不多耽搁,拍拍手上的饼渣,把葫芦收回空间,朝着下一个废院走去。
去的最远处,一直到了西郊的圆明园。这座曾经的万园之园早已沦为一片废墟,断壁残垣散落在荒草湖泊间,诉说着往日的辉煌与屈辱。
陈禾走在圆明园的碎石子路上,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散落的石头构件。汉白玉的柱础、青石的栏板、雕刻精美的瑞兽,就那样随意地埋在土里,躺在草丛中。
寻了处僻静角落,陈禾展开感知空间。这一次收获颇丰,那些散落在荒野中的条石质地坚硬,规格整齐,正是建房的好材料。在一处残破的水法遗址旁,陈禾还发现了几块巨大的花岗岩条石,每块都有丈余长,尺许厚宽。这若是靠人力搬运,不知要费多少工夫,但在空间能力面前,不过是意念一动的事。
午后,日头偏西,陈禾不紧不慢地往回走,两手空空,看着与寻常出门闲逛的人没什么两样。只是随身空间里,已然妥帖地收着数十块上好的条石和数百块地砖。
半下午时分,陈禾回到陌声胡同九十六号院。紧闭的院门隔绝了外界的视线,陈禾站在院中,开始清理工作。
意念微动之间,废墟上的碎砖烂瓦成片消失。倒塌的房梁、腐朽的椽子被分门别类整理出来。完整的木料码放在一侧,准备日后修缮使用;腐朽不堪的则堆在墙角,留作柴火。
拆除墙体的工作最为轻松。陈禾只需展开空间,锁定那些摇摇欲坠的残墙,意念所至,整面墙便轰然解体,砖块整齐地码放在空地上。经过多日的劳作,院中所有的残垣断壁都已清理完毕,连大门的门斗也在某个夜深时拆得干干净净。
每日待到日头偏西,陈禾会装模作样地将一些碎瓦装进麻袋,放到独轮车上推出院门。
陌声胡同是条土路,经年累月的人走马踏的碾压,早已坑洼不平。陈禾将碎瓦倒在路上的坑洼处,用脚踩实。偶尔有邻居路过,都会夸赞一句:"陈老板心善,这是在修桥补路呢。"
陈禾笑笑:“当不得心善,物尽其用罢了。”
等到天黑透了,胡同里再无人迹,陈禾依然会推着独轮车故意弄出动静出来。但是,这一次,空间里的碎砖烂瓦被成堆取出,散落在路上的各个坑洼处。连日的操作,整条胡同的路面竟然平整了不少。
秋去冬来,时光在指缝间悄然流逝。
京城的秋天很短,转眼就是寒风萧瑟的初冬。陈禾依然保持着固定的作息,只是身上的单衣换成了厚实的棉袄。
这日清晨,陈禾照例在肉铺门前喝茶,看见阎埠贵揣着手从陌声胡同里出来,鼻尖冻得通红。
"阎老哥,这么早过来?"陈禾招呼道。
阎埠贵跺跺脚,哈出一口白气:"陈兄弟,这鬼天气,真是冻死个人。早上冻醒的,就早点来了。陈兄弟,您那院子收拾得如何了?这天儿眼见着就冷了,再不收拾,怕是要等到开春了。"
陈禾捧着温热的紫砂壶,微微一笑:"不急,慢慢来。我又不急着住,慢慢来呗。"
话虽这么说,陈禾手下的活计却一点没停。冬天的废墟格外凄凉,枯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陈禾却依然在各个废院间转悠,只是在外停留的时间短了些。
在收集沙子时过程中,本来陈禾想着去哪个河里用空间捞一些,后来在闲逛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法。每天晚上天黑后都去各个路口的的远处用空间收一袋那些掩体的沙袋。
这个方法真不错,连着一些天下来,收集了好几百袋了。这些沙子还都挺好,当建筑材料正合适。也没有人发现,谁会在乎掩体的沙袋多一袋少一袋的。
时间流逝的很快,京城银装素裹,陌声胡同的土路被积雪覆盖,。陈禾依然推着独轮车,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行走。车轮在积雪上轧出两道深深的辙痕,很快又被新雪覆盖。
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在外收集材料。陈禾就把精力都放在院子里的整理上。冒着纷飞的雪花,陈禾将已经收集到的材料分门别类。青砖按完整程度分堆,条石按尺寸摆放,瓦片更是仔细地区分板瓦和筒瓦。
爆竹声中一岁除,转眼就是民国三十四年的春天。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当陈禾再次站在九十六号院的中央,环顾四周时,院中的景象已经焕然一新。
原先齐腰深的杂草、堆积如山的碎砖烂瓦、倒塌倾颓的房屋墙体,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放眼望去,这座四进的大院子一览无遗,地面被整理得平平整整,只剩下几棵老树伫立在院中,新抽的嫩芽在春风里微微晃动。原本被废墟掩埋的院落格局,此刻清晰地展现出来。
还有各种整齐码放的建筑材料。西墙根下,十万块青砖堆成了小山,足够建造计划中的所有房屋。南墙边,八立方条石摆放得整整齐齐,每块都擦拭得干干净净。
一万五千块地砖按照规格分类堆放,这些都是从各个废院和圆明园收集来的,虽然颜色略有差异,但质地都很好。十五立方的炕板石堆在东北角,平整光滑,是盘炕的上好材料。几百袋沙子散堆在院子当中,像一座小山,至于装沙子的袋子陈禾可不敢拿出来,那上面都有字的。
三万片板瓦和筒瓦分类码放,虽然还差一小半,但主体建筑的用量已经勉强够用。那些收集来的完整木料,都被陈禾仔细地存放在空间里,防止风吹雨淋。
院中的杂草早已除尽,两棵槐树、海棠、丁香和枣树都经过了修剪,显露出挺拔的姿态。原本被废墟占据的土地,如今平整开阔,只等着破土动工。
当然还有很多材料都没有收集完,水泥、石灰、碎石、木料等等。到时候找师傅的时候再说吧,自己也不是专业的也不知道还缺点什么。
陈禾漫步在整理一新的院落里,脚下是平整的土地,头顶是湛蓝的天空。从去年八月到今年开春,大半年的辛苦收集,主要材料除了木材几乎集齐了。
推开虚掩的院门,陈禾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地方。接下来,就该准备动工建房了。
锁好院门,陈禾推着独轮车,慢悠悠地往南锣鼓巷走去。夕阳将陈禾的影子拉得很长,独轮车的轱辘在平整的土路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大半年来的点点滴滴。
回到肉铺,陈禾照例泡了壶茉莉花茶,坐在门廊下慢慢喝着。阎埠贵揣着袖子从对门过来,也在旁边的竹椅上坐下。
“陈兄弟,看您这天天下晌推车进出,忙活得脚不沾地。”阎埠贵揣着袖子在肉铺门前站定,朝陌声胡同方向努了努嘴,“前儿个我出门倒水,正赶上您开着院门往里搬弄,远远瞧了一眼,好家伙,里头可是敞亮多了!”
陈禾给阎埠贵也倒上一杯茶:"是比之前顺眼多了,碎砖烂瓦都清了出去,总算能看出个院落的模样了。"
"那接下来可是要动工建房?"阎埠贵抿了口茶,"这找匠人的事儿,您心里有谱了没有?"
陈禾摇摇头:"先不着急。眼下这光景,还是再等等。"
阎埠贵会意地点点头:"也是。现在这市面,连像样的洋灰都见不着。前些日子我想修修屋顶,跑遍了四九城都买不到瓦片。"
"可不是嘛。"陈禾附和道,"我这些日子在城外转悠,想找些砖瓦,也都难找了。"
"要我说啊,"阎埠贵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您要是现在不建房,可以先把院子平整出来种点菜。"
陈禾点头:"这主意不错。等过两日得了空,我去寻些菜籽。"
"我那还有些白菜籽、萝卜籽,回头给您拿点。"阎埠贵说着站起身,拍了拍长衫上的灰尘,"这天儿见暖了,我那铺子门口也该洒点水,压压尘土。"
陈禾望着阎埠贵踱回对门的背影,慢慢啜着茶。巷子深处传来卖豆汁的吆喝声,夹杂着不知谁家院里飘出的炝锅香味。
收拾好茶具,心里盘算着明日该往哪个方向转转。虽说建房还早,但趁着现在多收集些材料总归没错。至于阎埠贵说的种菜,倒真是个实在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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