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系统觉醒
“走！”
一行人搬着几大箱账本，在一众伙计惊恐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回到鸡鹅巷53号，天已经大亮了。
处里专门负责财务审查的二科已经严阵以待。几大箱账本一送到，立刻被分发下去，十几个带着袖套的账房先生开始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紧张地核对起来。
陈恭澍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精神却很亢奋。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他看到张麟进来，立刻问道。
张麟摇了摇头：“账本太多，核查需要时间。不过，我在王启年的桌子里发现了这个。”
他把那枚“清风”印章递了过去。
陈恭澍拿在手里看了看，皱起了眉头：“清风？这算什么线索？”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张麟说道，“一个账房先生，私刻一枚这样的闲章，不合常理。会不会是某种代号或者暗号？”
“有这个可能。”陈恭澍把印章往桌上一扔，“让二科的人也留意一下，看看账本里有没有和‘清风’相关的东西。”
他揉了揉太阳穴，对张麟说：“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熬了一宿了。有消息我叫你。”
“我不累，组长。”张麟说道，“我想留下来一起看账本。”
他总觉得，那本流水账有问题。王启年昨晚是去接头的，去之前，他还在记账。这不合常理，一个准备去做掉脑袋买卖的人，哪还有心思工作？除非……工作本身就是传递情报的一部分。
陈恭澍看了他一眼，没再坚持：“行，那你去吧。年轻人，精力是旺盛。”
张麟拿了一杯浓茶，直接去了二科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算盘声响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张麟没有打扰他们，而是自己找了个角落，拿起了那本从王启年桌上缴获的流水账，一页一页地仔细看了起来。
这本账册记录的都是百香楼的日常开销和收入，柴米油盐，酒水菜品，姑娘们的赏钱，客人的消费……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数字也对得上。
张麟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又从尾到头翻了一遍，还是没发现任何问题。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让他精神一振。他把账册平放在桌上，目光再次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上。
不对。
一定有哪里不对。
他的手指顺着一排排的数字划过。忽然，他停了下来。
今天的日期是十二月五日。账册上，有一笔记录是“购入上等碧螺春茶叶五斤，计二十块大洋”。
这看起来很正常，百香楼这种地方，用好茶叶是应该的。
但是，张麟清楚地记得，昨天他在百香楼对面的茶馆里喝茶，听那里的茶博士说，今年雨水不好，上等的碧螺春早就断货了，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就算有，价格也绝不止四块大洋一斤。
这是一个破绽！
张麟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立刻拿起另一本几个月前的账册，飞快地翻找起来。很快，他又找到了几笔类似的记录。
“八月十五，购入阳澄湖大闸蟹五十对，计三十块大洋。”
中秋节吃大闸蟹，天经地义。但张麟记得，那年阳澄湖发大水，大闸蟹严重减产，价格飞涨，三十块大"洋根本买不到五十对。
“十月十日，购入西山石榴一百斤，计十块大洋。”
双十国庆，买石榴图个吉利。但那年西山遭遇虫害，石榴几乎绝收。
这些看似正常的采购记录，背后都隐藏着不合常理的事实。王启年作为一个老账房，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除非，他是故意的！
这些记录，不是给百香楼老板看的，而是给特定的人看的！
张麟猛地站了起来，拿着那几本账册就冲进了陈恭澍的办公室。
“组长！我发现了！”
陈恭澍正在听取审讯科的汇报，看到张麟激动地冲进来，皱了皱眉：“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组长，你看这个！”张麟把账册摊开在陈恭澍面前，指着那几笔记录，“这些采购，都是假的！市面上根本没有这些货，或者价格完全对不上！”
陈恭澍的目光落在那几笔记录上，他的脸色慢慢变了。
“日期……货物……数量……价格……”他喃喃自语，眼神越来越亮。
“这他妈的是一套密码！”陈恭澍一拍大腿，“日期是时间，货物是接头地点或者联络暗号，数量和价格，就是情报本身！”
他抓起电话，接通了二科：“老刘，别他妈算账了！把王启年所有的账本都给我拿过来！对，所有的！”
放下电话，他看着张麟，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好小子！你又立了一功！我他妈就知道你是个宝！”
张麟谦虚地笑了笑：“也是凑巧想起来的。”
“这不是凑巧！”陈恭澍摆了摆手，“这是你心细！干我们这行，心细比枪法更重要！”
很快，所有的账本都被搬到了陈恭шру的办公室。
陈恭澍、张麟，还有几个机要科的破译专家围着桌子，开始对这些看似普通的账本进行重新解读。
他们把所有虚假的采购记录都挑了出来，按照日期重新排列。
“十二月五日，碧螺春，五斤，二十块。”
“十月十日，西山石榴，一百斤，十块。”
“八月十五，阳澄湖大闸蟹，五十对，三十块。”
……
一条条信息被剥离出来。
“组长，这些数字和货物名称，单独看还是没有意义。”一个破译专家皱着眉头说道。
“如果……”张麟看着桌上那枚“清风”印章，脑中灵光一闪，“如果这本流水账，需要和另一本账册对上，才能解读呢？”
“另一本？”
“对！”张麟指着那一堆账本，“百香楼这种地方，为了避税或者应付检查，不可能只有一本账。肯定还有一本内账，也就是真账！”
陈恭澍的眼睛猛地亮了：“没错！一本假账用来传递情报，一本真账用来当‘密钥’！两本账一对照，信息就出来了！”
“立刻提审孙胖子！让他把内账交出来！”陈恭澍吼道。
没过多久，吓得魂不附体的孙胖子就被带了上来。
一听到要交内账，孙胖子“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抱着陈恭澍的大腿哭喊：“长官，饶命啊！那本账要是交出去，我就死路一条了啊！”
陈恭澍一脚把他踹开，枪口直接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我再问你一遍，账，在哪儿？”
孙胖子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感受着额头上传来的冰冷触感，所有的侥幸心理都崩溃了。
他哆哆嗦嗦地说道：“在……在……在观音像的底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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