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意外的情报收获

“都说了？”占军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刚才队长进去前后不到十分钟，就算朱啸天竹筒倒豆子，也不可能说出多少东西来吧？

“嗯。”张麟点了点头，表情自然地开始“转述”从搜魂术里得到的情报。

他没有把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那太惊世骇俗了。他只是选择性地抛出一些关键信息，作为朱啸天“招供”的内容。

“朱啸天临死前交代，他虽然没有直接跟日本人联系，但他知道，西城码头有一个叫‘黑鸦’的走私团伙，一直在暗中和日本商会的人做生意，走私的都是一些违禁的西药和金属材料。”

“黑鸦？”占军和王虎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一个很隐秘的组织，头目叫什么没人知道，行事非常小心。”张麟继续编造，“朱啸天也是无意中得知的。他还提供了一个‘黑鸦’组织用来交易和藏匿货物的据点。”

他随口说出了一个从朱啸天记忆里翻出来的，属于青帮的秘密仓库地址。那个地方很偏僻，平时用来存放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正好可以拿来做文章。

“还有，”张麟加重了语气，“他还交代了几个长期给他提供保护的警察。”

他报出了西城警察分局一个副队长和两个小队长的名字。这几个人，在朱啸天的记忆里，是收钱收得最勤，也是最贪婪的。

“队长，这……”占军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走私团伙，再加上几个被腐蚀的警察，这案子要是办下来，可就是大功一件了！

“队长，我这就带人去抄了那个仓库，把那几个黑心警察也抓回来！”王虎摩拳擦掌，已经等不及了。

“不急。”张麟抬手制止了他。

“王虎，你带几个人，去处理朱啸天的尸体。对外就说，人是突发心梗死的。然后找个地方，把他埋了，手脚干净点，别留下首尾。”

“是！”王虎领命。

“占军，”张麟转向占军，“你现在立刻去办两件事。”

“第一，以我们三队的名义，向警察总局发一份协查通报，就说我们怀疑西城分局有警员涉嫌包庇通日分子，让他们内部自查。记住，只是‘怀疑’，不要把话说死，先给他们一点压力。”

“第二，你亲自带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去那个仓库附近给我盯死。二十四小时轮班，不要惊动任何人。我要知道，都有什么人进出那个地方。等我命令，再动手。”

占军立刻明白了张麟的意图。

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先敲山震虎，让警察局那边自己乱起来。再暗中监视，等着“黑鸦”的人自投罗网。

“队长英明！”占军由衷地赞叹。

“去吧。”张麟挥了挥手。

两人走后，张麟一个人回到了办公室。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朱啸天的死，以及从他脑子里挖出来的东西，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名为“南京”的这潭深水里，激起的涟e漪，比他预想的要大得多。

他现在手里掌握的，不仅仅是西城地下势力的分布图，更是一张能撬动南京部分官僚体系的牌。

用好了，这张牌能让他迅速在军情调查处站稳脚跟，甚至更进一步。

用不好，也可能引火烧身。

他需要好好谋划一下，如何将这张牌的利益最大化。

想了想，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自己手下的另一个心腹，王虎的堂弟，同样在三队任职的王彪。

“王彪，你过来一下。”

很快，身材壮硕的王彪就来到了办公室。

“队长，您找我？”

“嗯。”张麟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钱，大约有两百法币，递了过去。

“队长，这是……”王彪有些不解。

“这笔钱，你拿着。去找一个叫黄大力的人，他是个黄包车夫，一般在西城门附近活动。”张麟吩咐道，“告诉他，朱啸天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这笔钱，是给他的安家费，让他和他那帮同乡，以后安心拉车，不会再有人找他们麻烦。”

“另外，你再告诉他，我说的，让他做我的‘眼睛’和‘耳朵’，不是一句空话。让他把他那些信得过的同乡都组织起来，以后，南京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尤其是跟三教九流、地痞流氓有关的消息，都让他第一时间汇报给你，你再转告我。”

“每个月，我会给他们发一份薪水，经费从我这里出。干得好的，有额外奖励。”

王彪听得心潮澎湃，他知道，队长这是在组建自己的情报网！

“是！队长！我保证把话带到，把事办好！”

“去吧，做得隐秘点。”

“明白！”

王彪走后，张麟才感觉自己下了一盘大棋的第一步。

黄大力和他手下的那些车夫，就是他安插在南京城最底层的无数个探头。他们身份低微，毫不起眼，却能接触到金字塔尖的达官贵人们永远也看不到、听不到的真实信息。

这张网一旦铺开，整个南京城在他面前，将再无秘密可言。

……

西城门，一个破旧的大杂院里。

黄大力正和几个同乡围着一个小泥炉取暖，炉子上烤着几个干硬的馍馍。每个人都愁眉苦脸。

朱啸天被抓走的消息，他们听说了，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谁知道那个朱啸天什么时候又被放出来了？谁知道青帮会不会派个更狠的“张啸天”、“李啸天”来？

就在这时，院门被敲响了。

黄大力警惕地站起身，打开门，看到一个穿着便装的精壮汉子。

“你就是黄大力？”王彪问。

“我是，你哪位？”

“我们张队长让我来给你带个话。”王彪说着，走进了院子，将一叠钱塞到黄大力手里。

黄大力看着那厚厚的一沓钱，手都抖了。

“朱啸天，死了。”王彪的声音不高，但院子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死了？”黄大力和他的同乡们全都惊得站了起来。

“昨晚在审讯室里，心梗，吓死的。”王彪解释了一句，然后看着黄大力，传达了张麟的指示，“我们队长说，事情解决了，以后你们安心过日子。”

“他还说，他承诺过的话，句句算数。让你把人组织起来，做他的‘眼睛’和‘耳朵’。这些钱，是给你们的安家费和第一个月的薪水。”

说完，王彪没再多留，转身就走。

院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一个车夫才颤抖着声音开口：“大力哥……朱啸天……真的死了？”

黄大力攥着手里的钱，感觉那不是钱，是一座山，一份天大的恩情。

他想起张麟那张年轻却沉稳的脸，想起他昨晚在小吃店里说过的每一句话。

“扑通”一声，这个在生活重压下从未弯过腰的沧州汉子，朝着王彪离开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身后，所有的同乡，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他们知道，他们的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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