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审讯室里的心理战

军情调查处的审讯室，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血腥混合的怪味。

李麻子像一滩烂泥一样被绑在刑架上，浑身湿透，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刚才被泼的冷水。他不停地发着抖，牙齿咯咯作响，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从昨晚被抓进来开始，他就没合过眼。三队的人轮番上阵，虽然没有真正对他用重刑，但那些闪着寒光的刑具，和审讯人员冰冷的眼神，已经足够摧垮他的心理防线。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是个小本生意人，各位长官，你们抓错人了……”李麻子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审讯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张麟走了进来。

他没有穿军装，只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看上去不像个特务，倒像个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

他拉过一张椅子，在李麻子面前坐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威胁，但李麻子被他这么一看，心里却莫名地发毛，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从里到外都被看透了。

“李麻子，四十二岁，原籍河北沧州，年轻时在北边混过义和团，后来流落到南京，靠拉车为生。五年前，你用攒下的钱盘下了关帝庙街的那个车行。表面上是车行老板，背地里，没少干些偷鸡摸狗，倒卖违禁品的勾当。我说的，对吗？”

张麟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像一把锤子，一字一句地敲在李麻子的心上。

李麻子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张麟。这些事情，有些连他老婆都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张麟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在他眼前晃了晃，“重要的是，你认识照片上这个人吗？”

看到照片，李麻子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不……不认识……我没见过他……”他拼命地摇头，眼神躲闪。

“没见过？”张麟笑了笑，把照片收了回去，“也对，毕竟人家是高高在上的日本商人，中村一郎先生。而你，不过是他手下的一条狗。狗，怎么配认识主人呢？”

“我不是！我没有！你血口喷人！”李麻子激动地嘶吼起来，身体在刑架上剧烈地挣扎着。

张麟也不生气，他站起身，走到旁边放着刑具的桌子前，拿起一把小巧的手术刀，在指尖把玩着。

“李麻子，你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吗？军情调查处。进了这里的人，嘴再硬，骨头再硬，我们都有办法让他开口。”

他走到李麻子身边，用冰冷的手术刀刀背，轻轻划过他的脸颊。

“比如说，我可以用这把刀，把你身上的皮，一片一片地割下来，保证不会伤到你的筋骨，能让你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每一寸皮肤离开身体的滋味。”

“或者，我们也可以试试‘灌辣椒水’，‘坐老虎凳’。我们这里新到了一批美国货，有一种药，打进你身体里，能让你的神经产生幻觉，到时候，别说中村一郎了，恐怕你连你祖宗十八代那点事，都会一五一十地吐出来。”

张麟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但话里的内容，却让李麻子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是个地痞，见过血，也打过架，但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眼前这个年轻人，在他眼里，简直比魔鬼还可怕。

“我……我说……我说……”李麻子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带着哭腔喊道，“求求你，别用刑，我说，我什么都说！”

张麟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知道，火候到了。

对付李麻子这种人，一味地用刑反而是下策。他们常年在底层摸爬滚打，对疼痛有一定的耐受力。真正的恐惧，来源于未知和心理上的压迫。

他刚才说的那些信息，一部分是黄大力他们提供的，另一部分，则是他利用系统，对李麻子的背景做了一个简单的扫描。

正是这些精准的信息，彻底摧毁了李麻子的侥幸心理，让他以为自己的一切都已经被对方掌握。

“很好。”张麟把手术刀扔回桌上，重新坐回椅子上，“我希望你明白，你的命，现在掌握在我手里。你的合作程度，决定了你最后是能走出这个门，还是被扔进乱葬岗，跟你那些‘朋友’作伴。”

“是是是，长官，我一定合作，一定合作。”李麻子点头如捣蒜。

“说吧，你和中村一郎是什么关系？你们交易的是什么东西？”

“我……我只是个跑腿的。”李麻子哆哆嗦嗦地说道，“大概半年前，一个叫‘蛇头’的人找到了我，说有发财的买卖。就是帮一个日本商人，从城外运点‘货’进来，再把城里的一些‘旧零件’运出去。每次交易，他都给我一笔不菲的辛苦费。”

“蛇头？他是谁？”张麟追问道。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道上的人都这么叫他。他才是直接和中村先生联系的人，我每次都是听他的指令。”

“你们交易的‘货’和‘旧零件’，到底是什么？”

李麻子的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张麟的眼神一冷：“想清楚了再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李麻子打了个寒颤，不敢再隐瞒：“运进来的，大多是……是西药，还有一些洋布、香烟。运出去的……是一些机器的零件，还有……还有铜料和钨砂。”

钨砂！

听到这两个字，张麟的心里猛地一沉。

铜料还是普通的金属，但钨砂，却是制造穿甲弹和高级合金钢不可或缺的战略物资！国民政府对钨砂的出口有极其严格的管控，市面上根本不可能流通。

这个“黑鸦”组织，居然在偷偷向日本人走私钨砂！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走私案了，这是通敌叛国！

“这些钨砂，你们是从哪里搞到的？”张麟的声音变得无比冰冷。

“我……我不知道啊长官！”李麻子快哭了，“我真的只是个跑腿的！每次都是‘蛇头’让人把货送到我车行，或者告诉我一个地方，让我去取。我根本不知道货源是哪里。”

张麟盯着他的眼睛，判断他没有说谎。李麻子的级别，确实接触不到这么核心的秘密。

看来，关键点在这个叫“蛇头”的人身上。

“这个‘蛇头’，怎么联系？”

“都是他单线联系我。我们有一个固定的死信箱，就在城隍庙后殿的一个香炉底下。他有指令，就会在那里留记号。”

“下一次接头，是什么时候？”

“不……不确定。一般是半个月或者一个月一次。昨晚刚交易完，下一次……可能要等一段时间了。”

张d麟沉默了。

线索，到“蛇头”这里，似乎暂时断了。

但他并不着急。他已经撬开了“黑鸦”组织的一个角，撕开了一道口子。只要有这道口子在，他就有信心，把整个组织连根拔起。

“最后一个问题。”张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李麻子，“你们组织，除了你和‘蛇头’，还有中村一郎，你还知道哪些人？”

李麻子想了想，摇了摇头：“我这个级别，接触不到其他人。不过……我听‘蛇头’有一次喝醉了酒，吹牛说，他们在军情调查处，也有自己人。”

什么？

张麟的瞳孔猛地一缩。

“黑鸦”在军情调查处有内鬼？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他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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