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以石子碎弯刀，裂旗杆
蒙骜回过神，活动了两下手腕，又抬臂转了转肩膀，方才的僵滞感竟已散去，只余一丝奇异的酥麻。
他盯着百善看了半晌，忽然放声大笑：
“好小子！老夫算是信了王上的话！这力气，这分寸，比那些只会抡斧头的莽夫强十倍！”
他大步走到百善面前，蒲扇般的手重重拍在少年肩上，这次却收了大半力道：
“明日卯时，蓝田大营校场！老夫把最拔尖的锐士都给你叫来，你要是挑不出能配得上‘虎贲’二字的，可别怨老夫不给面子！”
百善挺直脊背，声音撞在金砖上掷地有声：“末将定不负将军所期！”
蒙骜笑声未落，已转身对异人拱手：
“太子殿下，老夫这就回营安排，明日定让百善小将军挑个尽兴！”
说罢又深深看了百善一眼，那眼神里的认可如星火燎原，再无半分初见时的质疑。
铁甲铿锵声渐远，殿门闭合的刹那，满殿紧绷的气氛终于松快下来。
异人放下茶盏，眼底笑意温醇：
“有蒙将军这句话，你明日去营中便顺畅多了。”
百善闻言对着异人拱手道，
“多谢殿下牵绳！”
异人闻言朗声笑起来，
“你这孩子，偏生多礼。政儿与你同生共死这些年，早已是骨肉般的情分，咱们本就是自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今日，时辰不早了，你且回院歇着吧。明日卯时要去蓝田大营，路程不近，需得养足精神，可别误了时辰。”
百善躬身应道：“末将记下了，多谢殿下关怀。”
“去吧。”异人摆了摆手，视线转向一旁的嬴政，“政儿，你也随百善一道回去，早些歇息。”
嬴政点头，与百善一同告退。
两人并肩走出大殿，夜风吹起廊下的宫灯，光影在青砖上明明灭灭。
嬴政忽然开口：“蒙骜虽答应了，明日营中定有不服气的，你……”
“政哥放心。”百善打断他，语气笃定，“能入虎贲营的，必得是心服口服之人。”
嬴政微微点头，随后话音一转，
“百善，你觉得，吕不韦怎么样？”
百善转头看向他，认真的说道，
“吕不韦当年在邯郸，他不过一介商贾，却能在列国夹缝中为太子铺路，甚至能在赵人眼皮底下护着太子周全，这份智计与魄力，寻常人难及。”
“如今他又在咸阳站住脚跟，成为太子傅，显然是有大才之人，政哥此人可用。”
历史上吕不韦是权臣，并不是奸臣，他的能力以及为秦国统一作出的贡献都是不可估量的。现在有他在，吕不韦想权倾朝野？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嬴政望着廊外沉沉的夜色，指尖在袖中慢慢舒展开来，百善的分析倒是与他相同。
......
次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百善已徒步抵达蓝田大营。
校场上，两千锐士黑压压立着，甲胄在晓风里泛着冷光，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蒙骜立于高台，见百善徒步而来，眉峰微挑。
从咸阳宫到蓝田大营二十多里路，寻常兵卒需走个把时辰，这少年竟比卯时之约早到一刻，额上仅沁着层薄汗，气息匀净得仿佛只是闲庭信步。
“来得倒是早。”蒙骜语气里藏着赞许，脸上却故意板着，“这些都是大营挑出的尖儿，弓马娴熟，身经百战，便是傲气也足得很。”
昨夜蒙骜已告知锐士们，今日来的是位能几招制住他的高手。
众人本满怀期待，待见晨光里走来的少年身形清瘦，连甲胄都未穿，瞧着比营里最嫩的斥候还青涩，顿时炸开了锅。
“上将军莫不是逗咱们？”有人低笑出声，“这小子毛都没长齐，能制住您？”
“怕不是哪家公侯的公子来镀金？”
“我看是上将军昨日喝多了，记混了人吧！”
窃窃私语如潮水漫开，先前被勾起的战意全化作戏谑。
几个性子跳脱的，故意挺腰撞得甲胄叮当响，眼神里的轻视几乎要溢出来。
百善充耳不闻，径直走到校场中央站定，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最跳脱的那人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那兵卒梗着脖子往前半步，脸上还挂着戏谑的笑：“某家章邯！”他生得浓眉大眼，身形虽不魁梧，却透着股精干利落。
（注意：真实历史虽未记载章邯真实年龄，但不难推断是小于嬴政，此处剧情需要切勿当真。）
“章邯？”百善重复着这名字，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竟在此处遇上了日后那位名震天下的少府令。
“正是！”章邯扬了扬下巴，语气带了几分挑衅，“小将军若要考较，某家奉陪到底。只是不知，小将军敢接某家一刀么？”
这话一出，校场瞬间静了。谁都知道章邯的弯刀有多厉害，去年攻韩时，他曾一刀劈断敌军铁盾，营里没几人敢与他硬碰。
百善眼神微凝，却未动怒，只侧身对着校场中央的空地扬了扬下巴：“来吧。”
章邯见他应得干脆，反倒愣了愣。这少年若真是草包，此刻该吓得腿软才是，可他站姿沉稳，眼神里半分惧色也无。
片刻迟疑后，章邯大步踏上校场，见百善仍未动，皱眉问道：“你不拿武器？”
百善摊开手，掌心躺着颗拇指大的石子：“我用这个就够了。”
章邯脸色骤红，只觉受了奇耻大辱。他征战多年，便是对上敌军将领也未受过这等轻视，对方竟想用颗石子接他的弯刀？
校场里的锐士们也炸了：
“这小子太狂了！”
“章哥给他点颜色看看！”
章邯猛地拔刀，刀鞘撞在甲胄上发出刺耳脆响：“今日便让你知道，小瞧大秦锐士的下场！”
怒吼未落，弯刀已化作一道寒光劈向百善面门，刀风裹挟着沙石，刮得人睁不开眼。
校场上两千锐士屏息凝神，都以为这少年要血溅当场。
百善却忽然笑了。
手腕微扬间，那颗石子带着破空锐啸飞出，不偏不倚撞在弯刀刃口中央。“铛”一声脆响如惊雷炸响，章邯只觉一股巨力顺着刀身涌来，虎口瞬间开裂，鲜血飞溅，弯刀竟脱手旋转着冲向高空！
“什么？！”章邯目瞪口呆，整个人僵在原地。
更惊人的还在后面。百善反手从地上抄起另一颗石子，指尖一弹，石子如追踪利箭，精准撞上空中翻转的弯刀。“咔嚓”一声裂帛般的脆响，只见那弯刀竟被生生击成两半！
出乎百善意料的是，断裂的刀刃带着残势飞射而出，不偏不倚劈中校场边缘的玄鸟旗，那旗杆是手臂粗的硬竹，竟被断刃拦腰斩断！
“小心！”人群爆发出惊呼。断裂的旗杆带着旗帜轰然倒下，眼看就要砸向前排锐士。
百善眼神一凝，全力出手，屈指连弹。数颗石子如流星赶月，先后撞上旗杆。
一阵密集的碰撞声后，三四米长的竹竿已被碾成碎屑！漫天竹屑纷飞中，唯有那面玄鸟旗完好无损，悠悠飘向半空。
全场死寂。两千锐士瞠目结舌，连呼吸都忘了。以石子碎弯刀、裂旗杆，这已是神乎其技！
百善却未停歇。
他走到武器架旁，抽出一杆长矛，手臂轻抖，长矛便如灵蛇出洞，带着呼啸风声掠过校场，精准刺穿空中飘荡的旗帜一角，“噗”地扎进百米外的空地。
旗面顺着矛杆缓缓展开，玄鸟图腾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惊得远处飞鸟振翅而起。
“嘶——”不知是谁倒吸一口凉气，校场上骤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好！”
章邯望着自己流血的虎口，又看看百米外飘扬的玄鸟旗，突然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颤音：“末将……服了！”这一次，再无半分不甘，只剩五体投地的敬畏。
高台上的蒙骜死死攥着栏杆，指节泛白。他征战四十余年，见过的猛将不计其数，却从未见过这般惊世骇俗的身手——这已非“勇武”二字能形容。
相比于他们百善则面色坦然。对他而言，铁制弯刀与竹竿的硬度，比起骨头还差了些，这般手段，本就在他的情理之中。
他抬眼扫过校场，声音清亮如钟：“还有谁要赐教一招半式的吗？”
话音落下，校场上鸦雀无声。方才还跃跃欲试的锐士们，此刻望着少年的身影，眼底只剩敬畏。
“既然没有异议，那便开始考较。”百善声调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首先说清，虎贲军从不是困守咸阳的护卫，而是要冲在最前的先锋！若有惧战的，此刻便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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