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毛遂求和
此话一出，满殿皆静。
征发徭役，乃是天经地义，自古皆然。发放工钱？闻所未闻！
吕不韦微微皱眉，出列道：“武承君，修此巨渠，所需民夫恐以数十万计。若发放工钱，国库恐难以支撑。且徭役乃国策，轻易改动，恐生弊端。”
嬴政也露出思索之色。
百善平静回应：
“相邦所言，乃常理。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目光扫过群臣，声音沉稳：“民夫离家舍业，赴艰苦之地劳作，若再无偿征发，使其家眷无所依，积怨必深。短期或可支撑，长此以往，民心离散，恐生内乱。”
“反之，若给予其工钱或足额补偿，使其无后顾之忧，则民夫必感念王恩，尽心竭力，工程进度反而可能更快。民心归附，国力方是真强。”
“再者，”他话锋一转，“此渠功在千秋，乃造福万民之举。若能让百姓亲身参与并受益，而非被迫劳役，则此渠建成之日，便是大王恩泽遍布关中，民心凝聚如铁之时！此非区区钱粮所能衡量。”
嬴政目光闪动，显然被百善的话触动了。他沉吟道：“爱卿所言，确有道理。然国库......”
“大王，”百善早有准备，“臣愿捐出此次赏赐之三千金，以作修渠工钱之始！”
他再次看向群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
“此渠若成，不仅大王功盖千秋，所有为此渠出力、出钱者，其名亦当随水渠流传，受后世万代景仰。”
“臣提议，可于渠成之后，立‘功德碑’数座，立于渠首及各要害之处，将大王之英明，水工郑国之功绩，以及所有捐款出力之功臣、义商、乃至杰出民夫之名，镌刻其上，与此渠同寿！”
“流传千古”四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殿内所有大臣的心！
钱财乃身外之物，但青史留名，与这等千秋伟业绑定，那是多少代士人梦寐以求的荣耀！
顿时，方才还对“工钱”之事有所疑虑的官员们，眼神立刻变了。
“大王！臣愿捐千金，助修水渠！”
“臣愿捐八百金！”
“臣家资不丰，愿捐三百金，略尽绵力！”
......
一时间，请捐之声此起彼伏，气氛热烈无比。
吕不韦看着这一幕，心中暗叹百善手段高明。
但他作为相邦，需总揽全局，待声音稍歇，他再次出列：
“大王，武承君与诸位同僚忠心可嘉。然，即便有此捐款，若要长期支付数十万民夫工钱，仍恐难以为继。”
“且我大秦目下，青壮多征发于军旅，各地农事已显吃力。若再因工钱之故，使大量劳力弃农修渠，恐未来一两年内，粮秣产出大减，于国不利。”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嬴政也冷静下来，看向百善：
“武承君，相邦所虑，亦是国事。你以为如何？”
百善点了点头：“相邦老成谋国，所言极是。是臣考虑不周。”
他略一思忖，道：
“既然如此，可采取折中之策。修渠主力，可由部分退役或轮休之士卒，以及官府雇佣之专业匠人担任，给予足额钱粮。”
“同时，亦可征发部分民夫，但必须保证其家庭耕种不受过大影响，并给予远超以往的口粮和补偿，使其自愿而来。”
“工期亦可适当调整，不必急于求成，以不伤农事为本。”
他看向嬴政：
“眼下五国合纵新破，赵又遭重创，短期内应无大战。”
“可趁此良机，抽调部分戍卒参与修渠，既可加快进度，亦能节省部分工钱支出，更可保持军队战力不辍。”
嬴政闻言，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善！武承君此策甚妥！便依此办理！相邦，具体章程，由你与治粟内史、少府等尽快拟定。”
“臣，领旨！”吕不韦躬身应下。
修渠大计就此定下，殿内气氛更加热烈。
这时，嬴政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百善，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武承君，寡人听闻，你此次除了俘获众多赵军将官，还生擒了一人......可是那赵国老将，廉颇？”
百善点头：“回大王，正是廉颇。如今与其他俘虏一同看押。”
“好！”嬴政抚掌，“赵国求和使者，已在咸阳盘桓多日，其所求之一，便是换回廉颇。寡人一直未曾召见。今日，正好让他们上殿，看看我大秦虎贲之威！”
他转向殿门：“宣，赵国使臣毛遂上殿！”
“宣——赵国使臣毛遂上殿——！”
传令声次第传出。
片刻后，一名身着赵国服饰、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眼神却极为明亮有神的中年文士，手持节杖，步履沉稳地走入大殿。
面对满殿秦国文武，尤其是王座上不怒自威的嬴政，以及那位曾骗过他的武承君，毛遂面无惧色，从容行礼：
“外臣毛遂，奉我王之命，参见秦王陛下！”
嬴政并未立刻让他起身，而是任由他保持着行礼的姿态，目光如炬，审视着这位以胆识和辩才闻名的赵国使臣。
殿内群臣也皆屏息凝神，想看看这位曾“脱颖而出”的毛先生，如何言论。
片刻的沉默，仿佛无形的重压，笼罩在毛遂身上。
终于，嬴政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毛遂，你赵国联合四国，犯我疆界，兵锋直指函谷，可谓气势汹汹。如今，韩已为秦土，赵军主力溃于滏口径，廉颇被擒，赵葱授首。你主遣你来，还有何话可说？”
毛遂这才直起身，目光坦然迎向嬴政：
“秦王陛下明鉴。合纵之事，乃天下大势一时所趋，我王亦是为存赵社稷，不得已而为之。然，天威难测，武承君用兵如神，我赵国……败了。”
他坦然承认失败，反而让一些秦国大臣微微颔首。能如此干脆认输，不失为明智之举。
“既知败了，当知要付出代价。”嬴政身体微微前倾，“你主欲如何求和？”
(https://www.lewenvxs.cc/5520/5520197/41541356.html)
1秒记住乐文小说网：www.lewenv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lewenv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