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各国态度

散朝之后，李牧并未直接出宫，而是绕道前往赵王日常起居的偏殿求见。

内侍通传后，李牧走入殿中，见赵王仍余怒未消，独自坐在那里生闷气。

“李牧？你还有何事？”赵王没好气地问。

李牧屏退左右，低声道：“大王，臣是为荀子入秦之事而来。”

赵王皱眉：“方才在朝上，你不是未发一言吗？”

“朝堂之上，人多眼杂。”李牧声音压得更低，“臣以为，荀子，绝不能入秦。”

赵王来了兴趣：“哦？你方才不是主张忍耐吗？”

“和约之事，关乎国家存亡，不得不忍。”李牧目光锐利，“然荀子之事，关乎国运气数，暗中的手段，该用则用。”

“你的意思是？”

“明面上，赵国不阻拦，甚至可发文表示乐见其成。”李牧眼中寒光一闪，“但暗地里，需派得力人手，于途中……让其‘意外’消失。而且，必须做得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把柄，最好能嫁祸给他人，比如……齐人，或者楚人。”

赵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意动，但随即又担忧道：“此事风险极大，若败露……”

“臣愿亲自安排。”李牧沉声道，“不需动用军中正式兵马，可遣门下死士，或雇佣江湖亡命之徒，分批潜入齐魏境内，择险要处设伏。只要计划周密，绝不至于牵连赵国。”

赵王盯着李牧看了半晌，见他目光坚定，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重重一拍案几，咬牙道：“好！就依上将军之计！此事交由你全权办理，务必……万无一失！”

“臣，领旨！”李牧躬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

楚国，陈郢。

楚王完端坐王座，其下是项燕、昭屈景三大氏族的代表人物以及部分朝臣。

相较于赵国的愤怒和齐国的算计，楚国的气氛显得更为凝重和团结。强秦的压力，使得他们内部出奇的团结。

“秦王迎荀况，其心昭然若揭。”

项燕声如洪钟，率先开口，“此乃文化之征伐，比刀兵更甚！若让其得逞，天下士人归心，我楚国纵有广袤疆土，百万带甲，亦将失了道统大义，沦为蛮夷！”

昭氏首领昭阳接口道：“项将军所言极是。荀夫子之学，博采众长，切于实际，若为秦所用，必能助其稳固统治，教化新民。此消彼长，于我大大不利。”

景氏代表景涵则相对冷静：“然则，我楚国当如何？荀夫子乃由齐入秦，路径主要不在我楚境。若贸然插手，恐引火烧身。秦军新胜，锋芒正盛，不可直撄其锋。”

楚王完看向一直沉默的屈氏代表屈原（非战国末年之屈原，乃楚王完时朝臣，袭用此名）：“屈大夫有何高见？”

屈原沉吟片刻，道：“大王，臣以为，我楚国不宜直接出手拦截。一则路途遥远，难以掌控；二则风险过大，易授秦以口实。然，我等可暗中支持有心阻秦之人。”

“哦？支持何人？”

据臣所知，赵王对此事必然耿耿于怀，他们必有所动。

齐国表面应允，内心定然不甘，后胜之流或许会行阴诡之事。

甚至……墨家、农家等学派，或有激进之徒，不愿见儒家显学独尊于秦。”屈原分析道，“我楚国可提供些许便利，如情报、资金，甚至借道，让这些‘有心人’去行事。成，则除去大患；败，则与我楚国无干。”

项燕皱眉：“此计虽稳妥，然终是假手他人，未必可靠。”

昭阳却道：“屈大夫之策，老成持重。我国新遭大败，国力受损，正当积蓄力量，不宜与秦国正面冲突于境外。暗中助力，搅浑池水，方为上策。”

楚王完权衡再三，最终点头：“便依屈大夫之策。命影刃密切关注荀况行程及各路人马动向，必要时，可给予那些‘志同道合’者一些方便，但务必隐匿我楚国痕迹。”

“大王圣明！”

……

燕国，蓟城。

燕王喜看着手中关于此事的简报，又看了看殿下沉默不语的燕太子丹和将渠等大臣，叹了口气。

“秦国势大，荀子入秦，虽非我等所愿，然……”燕王喜摇了摇头，“我燕国僻处北疆，自顾不暇，实无力参与此事。秦国之怒，燕国承受不起。”

太子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他知道国之大事他那点少年情分可能就显得微不足道。

将渠出列道：“大王明鉴。我国当置身事外，不予置评，不予参与。静观其变即可。”

“相比其他三国，我们燕国较弱，不如他们自己斗一番。”

燕王喜连忙点头：“对，对，静观其变，静观其变。”

......

于是，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一股股暗流开始涌动。

齐王建采纳韩非之策，准备与秦国讨价还价，并“密切关注”。

赵王迁授意李牧，派遣死士，准备半路截杀。

楚王完决定暗中助力，搅动风云。

而燕王喜，则选择了紧闭门户，岸上观火。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条从临淄通往咸阳的漫漫长路，等待着那位年迈夫子的车驾，以及注定不会平静的旅程。

而此刻，咸阳宫中，嬴政与百善也收到了各国初步的反应。

“齐王果然想要讨价还价。”嬴政看着齐国的回函，冷笑一声，“韩非之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百善立于一旁，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寒意：“想要好处，可以谈。但想暗中作梗，就要付出代价。”

“赵国签署了和约，但他们肯定会在荀夫子身上做文章。”嬴政放下另一份密报，“楚燕恐怕也是如此。”

“都在意料之中。”百善道，“政哥，我该动身了。”

嬴政看向他，目光凝重：“务必小心。荀夫子安危为重，若事不可为，以保全夫子为先。”

“放心。”百善转身，玄色披风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这趟水既然浑了，我就去把它搅得更浑。看看最后，到底是谁捞不到鱼，反而湿了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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