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意外
宁棠听到许樵风的声音，心里的害怕还没平复，连忙起身披了个外套。
她轻手轻脚走到门口。
打开门。
许樵风站在走廊外面，眉头微微蹙起，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和平日里沉稳的样子判若两人。
“怎么了？这么晚还没睡？”
宁棠拉着他去旁边，顺手关上门，怕吵醒屋子里熟睡的王莹莹，
许樵风握着她的手，触摸到掌心的汗水，脸色一顿。
他道：“刚醒。”
“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过来看看你，”
许樵风说着，语气顿了顿，声音放轻。
“你是不是也没睡好？脸色这么白？”
宁棠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止她一个人今晚心绪不宁。
她拉着许樵风坐在走廊边下面的长凳下。
“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梦到咱们的孩子……”
话到嘴边，心脏又猛地攥紧。
梦里孩子尖锐又可怜的哭声再次在耳边响起。
宁棠顿了顿，继续说：“梦里有黑影扑过来，我抱着孩子躲不开，整个人像是被固定了一样。”
许樵风的身体猛地一僵。
握着宁棠的手下意识骤然收紧。
宁棠察觉到他的异样，抬头看过去：“你怎么了？”
“我也做了个梦。”
许樵风的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冰冷。
“我梦到你在楼梯口上没站稳摔下去了，我跑过去扶你，却怎么也碰不到……”
剩下的话许樵风没说下去。
但眼里的后怕已经泄露了此时的情绪。
两个噩梦，偏偏都是围绕肚子里的孩子。
这种巧合，实在让人无法轻松起来。
听到许樵风的话后，宁棠的心也沉了下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抚摸上许樵风的眉头，柔声说：“都是梦而已，别当真。”
“我们明天再在这呆一天，晚上就能回去了。”
“要是这么一直愁眉苦脸下去，回家后被爷爷奶奶看到，倒像是真出了什么事一样呢。”
许樵风强撑着挤出来一个安抚的笑。
可他心里却没那么容易平静下来。
男人把宁棠的手贴在胸口上，掌心的温度透着布料传过来。
许樵风很认真的说：“明天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不管去哪，你都别离开我的视线。”
他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太吓人，太偏执了。
可一想到梦里的画面，就不敢有半分松懈。
宁棠看着许樵风眼里的认真，轻轻点头：“好，都听你的。”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许樵风怕打扰宁棠休息，才起身离开。
临走前，他特意检查了门窗，又嘱咐宁棠：“要是再睡不着，就敲墙，我就在隔壁。”
宁棠笑着应下，等他走后，才重新躺回床上。
或许是知道许樵风就在隔壁，或许是把心里的不安都说了出来，这次她没再做噩梦，迷迷糊糊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王莹莹醒来时。
见宁棠已经收拾妥当，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便打趣道：“怎么？昨晚跟徐樵风见面聊太晚，没睡好？”
宁棠没提噩梦的事，只笑着打岔：“哪有，是想着今天要去医院最后一次查房，有点兴奋。”
王莹莹听了，笑着戳了戳她的胳膊：“就你积极，不过也是，今天查完房咱们就能回家了，是该高兴。”
两人洗漱完下楼，许樵风已经拎着早餐在等。
粥是温的，包子还冒着热气。
他特意选了宁棠爱吃的青菜馅，怕她孕期胃口差。
“先吃点垫垫，等会儿去医院，我跟你们一起。”
许樵风把粥递到宁棠手里，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又忍不住叮嘱。
“等会儿查房人多，你跟在同事身边，别往前凑。”
宁棠知道他还记着昨晚的噩梦，乖乖点头：“放心，我不逞强。”
到了医院，苟院长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
见他们来，笑着说：“今天查完302床和401床的病人，咱们就能收尾了。302床是个老胃病，恢复得不错。401床是个小孩，发烧刚退，就是家长护得紧，你们多注意点语气。”
宁棠应下，跟着苟院长和王莹莹往病房走。
先查了302床，老人很配合，问什么答什么，很快就结束了。
到了401床，刚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孩子的哭闹声。
病床上的小男孩约莫五岁，正满地打滚，手里还攥着个玻璃球，嘴里喊着：“我不要打针！我要吃糖！”
孩子的母亲，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女人，正蹲在地上哄。
“乖宝，听话，打完针妈妈就给你买糖。”
见宁棠等人进来，女人脸上的耐心瞬间没了，皱着眉问：“你们来干什么？不是刚查过房吗？”
苟院长上前一步，温和地说：“我们来看看孩子的体温，再听听心肺，确认没问题就能出院了。”
女人却不买账，挡在病床前：“不用查！我家娃好得很，昨天就不烧了，你们就是想多收钱！”
宁棠皱了皱眉，耐着性子解释：“大姐，孩子发烧刚退，心肺检查很重要，万一有炎症没消，回去容易反复。”
“你少唬我！”女人瞪了宁棠一眼。
“我家娃身体好得很，用不着你们瞎折腾！再说了，你一个年轻医生，会不会看病啊？别把我家娃看坏了！”
这话让王莹莹有些生气：“大姐，我们都是按流程来的，也是为了孩子好。宁医生的医术，苟院长都认可，你怎么能这么说？”
女人却更激动了，伸手就要推王莹莹：“关你什么事！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想骗我钱！”
宁棠连忙上前拉王莹莹，怕两人起冲突。
可她刚上前一步，地上打滚的小男孩突然爬起来。
朝着宁棠的方向冲过来，嘴里喊着：“别欺负我妈妈！”
他跑得又快又急，正好撞在宁棠的小腹上。
咚的一声闷响，宁棠只觉得小腹一阵剧痛。
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幸好许樵风眼疾手快，从后面扶住了她。
“棠棠！”许樵风的声音瞬间变调。
扶着宁棠的手都在抖，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小男孩，又急又怒。
“你怎么能撞人！”
女人见状，不仅没道歉，反而冲上来护住孩子，叉着腰喊：“你凶什么凶！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是她自己站不稳，关我家娃什么事！”
苟院长也急了，上前查看宁棠的情况：“宁棠，怎么样？肚子痛不痛？有没有出血？”
宁棠靠在许樵风怀里，小腹的疼痛越来越剧烈。
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她咬着牙摇头：“没事……先看看孩子……”
话没说完，就感觉腿间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她心里一沉，脸色瞬间惨白。
许樵风低头看到她裤腿上的血迹，眼睛都红了，抱起宁棠就往外跑：“苟院长，快！送急诊！”
苟院长也慌了，连忙跟上去，只留下王莹莹跟那对母子理论。
“你们太过分了！宁医生怀着孕，你们怎么能让孩子撞她！”王莹莹气得发抖，“现在她出了事，你们必须负责！”
女人见宁棠真的出血了，也有些慌，但还是嘴硬：“是她自己不小心，跟我们没关系！”
小男孩却被吓得哭了起来：“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想撞她……”
王莹莹没再跟他们纠缠，转身就往急诊室跑。
急诊室的红灯亮起时，许樵风的心跳几乎要骤停了。
他紧紧攥着拳头，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要将门板看穿。
苟院长站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带着安抚。
“别慌，宁棠身体底子好，孩子也会没事的。这个医院的产科医生经验丰富，一定能保住孩子。”
许樵风点了点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小男孩冲过来的瞬间，宁棠踉跄后退的身影，还有裤腿上那刺眼的血迹。
他恨自己没能再快一步，恨自己为什么明明昨晚梦到了这个梦，还是没有放在心上。
更怕失去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怕看到宁棠绝望的眼神。
没过多久，王莹莹跑了过来。
“我已经通知医院的保卫科了，那对母子已经被带走了，肯定会给宁棠一个说法！”
许樵风喉结动了动，沙哑地说：“谢谢。”
他现在满心都是宁棠，连道谢都显得有些无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在煎熬。
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穿着白大褂的产科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
许樵风和苟院长王莹莹立刻围了上去。
“医生，我妻子怎么样？孩子保住了吗？”
许樵风抓住医生的胳膊，语气急切得有些失态。
医生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冷静：“别激动，病人现在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有先兆流产的迹象，但好在送来得及时，我们已经用了保胎药。”
“不过孩子还小，接下来四十八小时是关键期，需要住院观察。如果期间没有再出血，腹痛缓解，孩子应该就能保住。”
听到暂时稳定，有希望保住。
许樵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
他松了口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踉跄着差点摔倒，幸好苟院长扶住了他。
“谢谢医生，谢谢！”
许樵风对着医生连连道谢。
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医生点了点头：“病人现在需要休息，家属可以进去陪护，但要注意别让她受刺激，多跟她说说宽心的话。”
许樵风连忙点头，快步走进急诊室。
宁棠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似乎是手术中太痛了。
他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
“棠棠，我来了。”许樵风的声音很轻，怕吵醒她。
但又想让她知道自己在身边。
宁棠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许樵风，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樵风，孩子……孩子还在吗？”
她的声音虚弱极了。
让人怀疑，是不是再大点声说话，就会没有力气晕过去。
“在，孩子还在。”
许樵风帮她擦去眼泪。
“医生说只要你好好休息，别多想，孩子就会平平安安的。咱们的宝宝很坚强，他不会离开我们的。”
宁棠看着许樵风眼底的红血丝，知道他肯定也吓坏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认真说：“我听你的，我会好好休息，一定会保住我们的孩子。”
苟院长和王莹莹也走了进来。
苟院长看着宁棠，温和地说：“宁棠，你放心养身体，医院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了，给你留了最好的单人病房，护士也会定时过来检查。工作上的事你别操心。”
王莹莹也跟着说：“对，宁棠，你好好养身体，我每天都来看你！”
宁棠感激地看着他们：“谢谢院长，谢谢莹莹。给你们添麻烦了。”
“跟我们客气什么。”苟院长笑了笑，“你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樵风，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许樵风送他们出去。
回来时看到宁棠已经闭上了眼睛。
却还皱着眉头，像是很痛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宁棠又醒了过来。
她看着许樵风：“樵风，我有点饿了。”
许樵风连忙点头：“我这就去给你买吃的，你想吃点什么？小米粥？还是软面条？”
“小米粥吧，再要一个水煮蛋。”宁棠轻声说。
许樵风立刻起身：“好，我马上就回来，你别乱动，好好躺着。”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宁棠。
确认她没事，才快步离开。
医院不远处有个国营饭店，上午人不是很多，许樵风刚出去没一会儿，就带着用饭盒打包好的小米粥回来了。
他还没走到门口。
隔着大老远，就看到走廊外面有一对鬼鬼祟祟的母子。
正是刚才把宁棠撞上的熊孩子和他家长！
许樵风顿时沉下来脸，大步走过去。
语气冰冷得像结了霜：“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女人看到许樵风，眼神躲闪了一下。
随即又强装镇定，拉着身边的小男孩往旁边挪了挪。
“我们……我们就是来看看那个医生怎么样了，毕竟是我家娃不小心撞了她。”
“不小心？”许樵风冷笑一声。
目光扫过躲在女人身后，不敢抬头的小男孩。
“刚才在病房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又来看看，是怕她没事，还是怕我们让你们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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