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空中屠杀
朱雄英站在吊篮里，迎着草原上凛冽的寒风，脸色冷得能刮下冰渣子。
他手里的千里镜，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将地面上那惨烈的一幕幕，清清楚楚地送入他的眼中。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支几乎被打残，被分割包围，正在被屠杀的中军。
看到了南边，那片被无数蒙古骑兵的尸体和明军士兵的尸体铺满的土地。他知道，傅友德，那个倔强的老将军，已经战死在了那里。
他还看到了北边，蓝玉和他仅剩的不到一千名士兵，身上绑满了手榴弹，一副要跟敌人同归于尽的架势。
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从朱雄英的胸腔里，直冲头顶。
“混账东西……”
他低声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骂蓝玉的贪婪和愚蠢，还是在骂阿札失里的残忍和嚣张。
或许，两者都有。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
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晚来一步，傅友德战死，数千将士埋骨草原。
若是再晚来一刻钟，蓝玉和他最后的这点人，也得全交代在这里。
幸好，赶上了。
虽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总算……赶上了。
“殿下，我们已经到达预定位置。”身边，神机营的指挥官，也是这次热气球部队的负责人徐辉祖，低声报告。他的声音同样带着压抑的怒火，“地面风速平稳，高度一百五十丈，完全在步铳有效射程之内。请殿下下令！”
朱雄英没有立刻下令。
他的目光，透过千里镜，死死地锁定了下方，那个被众星捧月一般，护在蒙古大军中央的，阿札失里的帅旗。
他看到了帅旗下，那个同样抬头望天，满脸惊恐和呆滞的蒙古太师。
“阿札失里……”
朱雄英的嘴里，轻轻念出了这个名字。
“你很威风啊。”
“屠杀我的士兵，逼死我的大将。”
“现在，轮到我了。”
他放下了千里镜，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吊篮里每一个士兵的耳朵里。
“传我命令。”
“所有热气球，自由射击。”
“目标，敌军军官、旗手，以及所有试图集结的骑兵部队。”
“记住，我要的不是杀伤多少人。”
朱雄英的眼神，冷得吓人。
“我要的是，让他们乱起来。”
“让他们，体验一下，什么叫绝望。”
“是！”
命令，通过旗语，迅速地传达给了其他九个热气球。
下一秒。
一场来自天空的，单方面的屠杀，开始了。
“砰！”
第一声枪响，来自朱雄英身边的徐辉-祖。
他手中的“洪武一式”步铳，经过了神机营的特别改造，枪管更长，还加装了简易的瞄准镜。
子弹呼啸而下。
下方，阿札失里身边，一个正拿着弯刀，大声呼喝着，试图让混乱的部队安静下来的万户长，脑袋猛地向后一仰，头盔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整个人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他身边的亲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砰！砰！砰！”
又是几声枪响。
那个万户长的亲卫，还有他旁边的一名千户长，身上几乎同时爆出了一团血雾，惨叫着落马。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阿札失里周围的护卫彻底慌了神。
“有刺客！”
“保护太师！”
他们举着盾牌，乱糟糟地围了上来，将阿札失里护在中间，惊恐地四处张望。
可是，敌人呢？
敌人在哪里？
他们只能听到头顶上传来“砰砰砰”的怪响，然后自己身边的人，就不明不白地倒下了。
这种看不见敌人的仗，他们一辈子都没打过！
恐惧，开始像瘟疫一样，在他们心中蔓延。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十个热气球，一百名神机营的精锐射手，从一百五十丈的高空，对地面上那数万密集如蚂蚁的蒙古大军，展开了射击。
这个高度，地面的弓箭，就算是抛射，也根本够不着。
而对于居高临下的步铳来说，却是一个绝佳的射击平台。
地面上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哪里是军官，哪里是旗手，哪里人多，一目了然。
神机营的士兵们，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神射手。他们冷静地，一枪，一枪地，点杀着地面上那些最有价值的目标。
“砰砰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在整个战场上空回荡。
这声音，对于下方的蒙古人来说，就是死神的丧钟。
一个又一个的百户长、千户长，在指挥部队的时候，被一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子弹，掀掉天灵盖。
一面又一面代表着各个部落荣耀的旗帜，被子弹打断，或者旗手被当场击毙，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任何一处，只要有蒙古骑兵试图重新集结，立刻就会招来一片来自天空的弹雨，将他们打得人仰马翻，再次陷入混乱。
整个蒙古大军，彻底乱了。
他们就像是一锅被烧开了的水，到处都是奔逃的人，到处都是受惊的马。
指挥系统，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被彻底打残了。
没有了军官的指挥，没有了旗帜的引导，这些平日里凶悍无比的草原狼，现在变成了一群没头苍蝇。
他们不知道该进攻，还是该防守。
他们甚至不知道，敌人到底在哪里。
有人试图弯弓搭箭，朝着天上的“怪物”射击，但箭矢飞到一半，就无力地掉了下来，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这种无力感，比直接面对敌人冲锋，还要让人感到恐惧和绝望。
……
北边的阵地上，蓝玉和他手下的士兵们，已经完全看傻了。
他们一个个，张着嘴，仰着头，看着天上的“神兵”，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收割着蒙古人的性命。
刚刚还准备豁出命去冲锋的血性和疯狂，此刻，已经完全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震撼所取代。
“这……这是……”一个年轻的士兵，结结巴巴地问身边的老兵，“老……老张，这是……是天兵下凡了吗？”
老兵没有回答他，只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天上，朱雄英所在的那个最大的热气球，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是殿下！是太孙殿下！殿下来救我们了！”
“殿下万岁！大明万岁！”
越来越多的人，反应了过来。
他们认出了热气球上，那面迎风招展的，属于皇太孙的旗帜。
他们扔掉了手里的武器，一个个跪倒在地，冲着天空，发出了劫后余生的，狂热的呼喊。
蓝玉没有跪。
他就那么站着，痴痴地看着天。
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悔恨和痛苦。
而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激动和……惭愧。
他看着那些蒙古人，在天空的打击下，毫无还手之力，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他看着那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阿札失里，此刻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被亲卫死死护住，连头都不敢抬。
他，一个沙场宿将，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战争的方式，从今天起，被彻底改变了。
拥有了这种来自天空的武器，大明的军队，将所向无敌！
而他，蓝玉，差一点，就把一支装备了划时代武器的精锐部队，葬送在了自己的愚蠢和贪婪之下。
他有什么脸面，去见太孙殿下？
他有什么脸面，去见地下的傅友德？
“殿下……”
蓝玉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知道，这场仗，已经赢了。
赢得，如此的匪夷所思。
赢得，如此的……轻松。
而在天空之上，朱雄英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
他冷冷地看着下方那已经彻底崩溃的蒙古大军，再次举起了千里镜。
他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再一次，锁定了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
“阿札失里……”
“游戏，该结束了。”
他转过头，对身边的徐辉祖，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传令。”
“所有单位，准备投掷‘天雷’。”
“目标，阿札失里中军帅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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