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阿札失里的末日
“天雷？”
听到这个词，徐辉祖愣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
这是殿下给手榴弹起的新名字。
倒也贴切。
从天上扔下去的雷，可不就是天雷吗？
“是！”
徐辉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通过旗语，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十个热气球的吊篮里，神机营的士兵们停止了射击。他们纷纷从脚边的箱子里，抱出了一颗颗铸铁打造的，沉甸甸的手榴弹。
这些手榴弹，是兵工厂最新改良过的型号，装药量更大，爆炸威力也更强。每一颗的重量，都超过了两斤。
士兵们熟练地拉开引信的拉环，引信开始发出“滋滋”的声响，冒着青烟。
在军官的统一号令下，他们数到三，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天雷”，朝着下方，阿札失里帅旗所在的位置，扔了下去。
一百颗手榴弹，从一百五十丈的高空，呼啸着坠落。
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抛物线，像是一场黑色的，死亡的冰雹。
地面上，阿札失里正被一群亲卫，死死地护在中间。
他刚刚亲眼看到，自己最勇猛的几个万户长，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被天上那看不见的敌人，一个个点杀。
他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他打了一辈子仗，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打法。
这根本不是凡人能拥有的力量！
难道，真的是长生天抛弃了自己，降下了神罚？
就在他心神俱裂，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奇怪的，尖锐的呼啸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
然后，他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无数个小黑点，在他的瞳孔中，飞速地放大。
“那是什么……”
他刚刚发出这个疑问，那些小黑点，就已经砸了下来。
“轰！轰！轰！轰隆隆——！”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瞬间在他所在的区域，炸响！
爆炸的威力，是恐怖的。
每一颗手榴弹爆炸，都会掀起一股夹杂着烈焰和冲击波的气浪。无数的铸铁破片，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飞溅。
一百颗手榴弹，在同一时间，同一片区域爆炸，那是什么概念？
那简直就是一场小型的，人造的地震！
大地在剧烈地颤抖。
爆炸中心，方圆几十丈的范围内，瞬间就被火光和浓烟所吞噬。
在这片区域里的蒙古骑兵，不管是人还是马，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被撕成了碎片。
那些由钢铁打造的铠甲，在高温和破片面前，脆弱得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血肉，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阿札失里周围那层层叠叠，将他围得水泄不通的亲卫，瞬间就被清空了一大片。
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阿札失里的身上。
他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整个人连同身下的战马，都被掀飞了出去，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才重重地摔在地上。
“嗡——”
他的脑袋里，一片轰鸣，什么都听不见了。
耳朵，鼻子，嘴巴，都在往外流血。
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一样，没有一处不疼。
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如同地狱一般的景象。
他的周围，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他最精锐的，由各部落勇士组成的亲卫队，在刚才那一下，就损失了至少三分之一。
幸存下来的人，也大多带伤，一个个失魂落魄，满脸惊恐，哪里还有半点草原勇士的样子？
而那面代表着他太师身份，象征着他无上权力的狼头大纛，已经被炸得粉碎，只剩下一截光秃秃的旗杆，插在焦黑的土地上。
“完了……”
阿札失里的心里，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他的军队，他的威严，他的荣耀，在这一刻，都被炸得烟消云ou散。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莫名其妙。
他甚至，连敌人的脸，都没有看清。
……
北边的阵地上。
蓝玉和他手下的士兵们，也被这毁天灭地的一幕，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之前虽然也用过手榴弹，但那都是一颗一颗地扔。
像这样，一百颗手榴弹，从天上，同时砸向一个地方的场面，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那威力，太吓人了。
看着远处那片被火光和浓烟笼罩的区域，他们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我的乖乖……”一个老兵吞了口唾沫，喃喃自语，“这……这要是砸在咱们头上……”
他不敢想下去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冒出了同样的想法。
幸好，殿下来了。
幸好，这“天雷”，是砸在鞑子头上的。
短暂的震惊过后，蓝玉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他看到阿札失里的帅旗倒了，看到蒙古人的中军，被炸成了一片火海。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快意，涌上了他的心头。
“炸得好！炸得好啊！”
他捡起地上的关刀，用尽全身的力气，挥舞着，咆哮着。
“炸死他！炸死那个狗娘养的！”
“给傅大帅报仇！给弟兄们报仇！”
他笑啊，跳啊，像个疯子一样。
眼泪和鼻涕，流了一脸，他也不去擦。
他心中的仇恨，他心中的憋屈，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彻底，最酣畅淋漓的宣泄。
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的仇人，在自己面前，被炸得粉身碎骨，更让人痛快的事情了。
……
天空之上，朱雄英放下了千里镜。
他看到阿札失里的帅旗倒了。
他看到那个不可一世的蒙古太师，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但他并没有下令，再来一轮“天雷”，直接结果了他。
就这么轻易地让他死了，太便宜他了。
朱雄英要的，不只是他的命。
他要的，是彻底摧毁他的意志，摧毁他在所有蒙古人心中的威信。
“徐辉祖。”
“在！”
“让二号热气球，下降高度。”朱雄英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吊篮，“降到五十丈。”
“殿下！这太危险了！”徐辉祖大惊失色，“五十丈的高度，虽然敌人的弓箭还是够不着，但万一……万一他们有神射手……”
“没有万一。”朱雄英打断了他，“执行命令。”
“……是！”
徐辉祖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指挥着士兵，开始给热气球放气。
巨大的热气球，开始缓缓下降。
地面上，从剧烈的爆炸中，勉强回过神来的阿札失里，挣扎着，从尸体堆里爬了起来。
他甩了甩还在嗡嗡作响的脑袋，抬头望向天空。
然后，他看到了。
那个最大的，画着狰狞金色巨龙的“怪物”，正在慢慢地，向他靠近。
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他甚至能看清，那吊篮的边缘，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他能看清，吊篮里那些士兵，身上铠甲的每一个细节。
最后，他的目光，和吊篮最前方，那个年轻人的目光，对上了。
那是一个，何等年轻的脸庞。
但那双眼睛，却冰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那是一种，神祇俯视蝼蚁的眼神。
充满了，漠然，和绝对的，掌控。
阿札失里，这个纵横草原一生，杀人无数的枭雄，在接触到那双眼睛的瞬间，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了。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最原始的恐惧，将他彻底吞噬。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自己完了。
不只是肉体上的败亡。
更是精神上的，彻底的，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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