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大义之名！纳哈出的罪证！

紫禁城，午门广场。

晨曦微露时，这里已汇聚了文武百官。

朱红色的宫墙下，官员们按品级分列两侧，朝服上的绣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肃穆的气氛里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激动。

今日，乃是皇帝陛下为北伐大军举行誓师出征大典的日子，整个京城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自从洪武五年岭北之战惨败后，大明因战马损失惨重，元气大伤，便再未组织过大规模出塞作战。

彼时十万精锐折损过半，尤其是骑兵部队几乎打光了家底，使得朝廷不得不收缩防线，将重心转向内部休养生息，对北元残余势力只能采取守势。

这些年虽在辽东、漠南小有动作，比如派马云、叶旺镇守金州，击退过纳哈出的几次小规模袭扰，也曾让沐英深入漠南扫荡，但终究只是局部冲突，始终未能撼动北元在辽东的根基，纳哈出依旧牢牢控制着金山至辽河流域的广袤土地，与蒙古各部暗通款曲，成为悬在北疆头顶的一把利剑。

而这一次北伐，却截然不同——皇帝陛下下了血本，不仅从北平、山东、山西等地调集了十万步兵，携带足够支撑一年的粮草与新式火器，更从北疆卫所抽调了五万精锐骑军，这些骑兵皆是常年与蒙古部落周旋的百战之士，战马也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良驹；连同辽东的五万偏师，整整二十万大军将剑指辽东，目标直指盘踞当地二十余年的北元太尉纳哈出。

谁都知道这一战的意义所在：若胜，不仅能一举铲除纳哈出这一心腹大患，将辽东彻底纳入大明版图，更能借此重塑北疆军事格局，震慑蒙古、高丽等势力，为朝廷争取至少十年的安稳发展期；若败，二十五万大军折损不说，朝廷积蓄多年的国力将毁于一旦，北元势力必然趁势反扑，漠南、辽东防线可能全面崩溃，甚至威胁到北平的安全。

因此，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否则大明绝对难以承受这样的后果。

朝堂上下，无论文臣武将，都将目光聚焦在这场北伐之上，成败与否，关乎的是整个王朝的未来走向。

广场中央，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悬挂着大明黄龙旗，迎风招展。

高台之下，是黑压压的禁军将士，甲胄鲜明，旌旗猎猎，甲叶碰撞的脆响与战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奏响了出征的序曲。

“陛下驾到——”

随着太监尖锐的唱喏声，朱元璋一身玄色戎装，腰悬天子剑，步履沉稳地走上高台。

往日里常穿的龙袍被坚硬的铠甲取代，鬓角的白发在晨光中格外醒目，却丝毫不减那份睥睨天下的威严。

这是他登基以来，首次以戎装出席大典，无疑是在向天下昭示此战的决心。

因为，这一战太重要了！

不仅关乎能否彻底肃清辽东的北元残余势力，将大明的疆域向北推进千里，更关乎能否借此战重塑军威，洗刷岭北之战的耻辱，让草原各部彻底认清大明的实力，为北疆换来长久的安宁。

而且，这一战朱元璋已经等了太久了！

从洪武四年开始布局至今，已经过了整整十五年。

这十五年里，他一边休养生息，恢复国力，让江南的粮仓堆满粮草，让工部的工坊造出足够的军械；一边派马云、叶旺驻守金州，暗中经营辽南，收集纳哈出的情报；又让徐达在北平练兵，让傅友德在漠南熟悉蒙古战法，甚至不惜放缓对云南、四川的征讨，只为攒够这一战的本钱。

他像一个耐心的猎人，用十五年时间编织一张大网，如今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刻，绝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百官齐齐跪倒，山呼万岁，声音震彻云霄。

待朱元璋落座，司礼太监上前一步，展开一卷明黄诏书，以高亢的声音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元余孽纳哈出，本为故元太尉，负隅辽东，屡抗王师。朕念其为元室旧臣，曾三番遣使招抚，许以富贵，盼其幡然醒悟，归顺大明。然其狼子野心，执迷不悟，竟勾结草原部落，袭扰我辽东卫所，杀戮边民，掠夺粮草，罪不容诛！”

“其罪一：盘踞金山，阻断辽东与中原通路，致使边地百姓流离失所，商旅断绝，辽东沃土空有鱼盐之利却难入中原，边民困于战火，十室九空；

其罪二：暗通北元，勾连漠北残部，年年冬春之际便引兵南下，劫掠边镇粮草牲畜，助纣为虐，意图复辟故元，祸乱北疆安宁，使大明军民不得安枕；

其罪三：残害忠良，当年辽东守将叶旺之子叶兴，奉父命巡查边隘，竟被其设伏擒杀，曝尸荒野，手段残忍，此等恶行，是对大明律法的公然践踏；

其罪四：背信弃义，陛下曾三次遣使招抚，许以高官厚禄，允其率部归降，保其部众安宁，然其阳奉阴违，假意周旋，实则趁机囤积粮草，修缮堡垒，屡屡背弃盟约，视朝廷恩威如无物；

其罪五：奴役部族，在辽东境内强征女真、高丽各部为奴，苛捐杂税层出不穷，稍有反抗便屠戮全族，致使辽东诸部怨声载道，却敢怒不敢言，实乃辽东大地之巨毒……”

诏书历数纳哈出的罪状，桩桩件件都有据可查，每一条都对应着具体的时间、地点与受害者，听得台下将士群情激愤，拳头紧握，恨不得立刻奔赴战场，将这等逆贼碎尸万段。

这便是老朱的高明之处——先占大义之名，将一场军事征讨转化为顺应天意、安抚民心的正义之举。

自古以来，师出有名方能凝聚人心，若仅凭武力强征，即便取胜也难服众，甚至可能引发民怨。

老朱深谙此道，他清楚“唯名与器不可假人”的道理，尤其是在大军出征这等关乎国本的大事上，必须占据道义制高点。

将纳哈出的罪行公之于众，既能让将士们明白自己是为守护家国、为黎民讨还公道而战，从而军心稳固、士气高涨；也能向天下昭示朝廷出兵的正当性，让百姓理解这场战争的必要性，进而支持前线，输送粮草，形成举国同心的态势。

如此一来，不仅军中上下目标一致，后方百姓也会自发拥护，连那些原本对战争持观望态度的中立势力，也会因纳哈出的累累罪行而倾向大明。

这便是“大义”的力量，它能让一支军队从单纯的武装力量，转变为承载着民心与天道的正义之师，战斗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例如当年挥师北伐，老朱打出的旗号便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短短八字，直击人心——既点出蒙元统治的异族属性，唤醒汉人的民族认同；又高举恢复华夏正统的旗帜，呼应了百姓对重回汉家天下的期盼。

这一口号不仅让饱受压迫的汉家儿郎群情激昂，纷纷投军追随，更让天下豪杰看到了拨乱反正的希望，一时间风云景从，濠州、滁州、应天等地义军云集，连江南的士族文人也放下成见，转而支持其大业。

正是凭借这“大义”之名，老朱的军队才能在粮草匮乏、兵力不足的初期，屡屡以弱胜强，最终推翻蒙元，建立大明，可见“师出有名”对凝聚人心、瓦解敌势的关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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