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未雨绸缪!谋定而后动!
“这个想法……很大胆。”
朱标缓缓开口,“你可知,父皇向来不喜欢这些‘奇技淫巧’,更怕水师出海耗费太大,惹出麻烦。你想过父皇那一关吗?”
上一次李骜回京述职,太子标并未在场,所以并不知道李骜规划的五千万年利。
“自然想过。”李骜点头,“所以才想先跟大哥透个底。我打算先做个详细的章程,把出海的利弊、所需的钱粮、可能遇到的风险都写清楚,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呈给父皇。而且水师不必动用太多,先派五艘大福船试试水,花费不会太大,若是能成,再逐步扩充。”
朱标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沉吟:“你的心思是好的,若真能打通海上商路,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只是……”
他叹了口气,“父皇那一关,可不好过。他老人家经历过元末的战乱,最看重的是安稳,怕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动摇国本。你要做这个,怕是得拿出十足的把握,还要有能说服他的理由才行。”
谈及对老朱的了解,太子标可谓是比谁都清楚。
他这位父皇,骨子里始终带着草莽出身的谨慎,对“安稳”二字有着近乎执拗的执念。
当年打天下时,他敢豁出性命往前冲,可坐稳江山后,最怕的就是来之不易的太平被打破。
朝堂上任何一点新变动,他都要反复掂量,生怕触动旧有的平衡——就像当年推行鱼鳞图册,老朱光是准备就耗了整整五年。
早在洪武三年,他便先推行户帖黄册,命各地官府逐户登记人口、田产、丁役,挨家挨户核实,连孩童的年岁、田亩的肥瘠都要一一注明,光是印制户帖的格式,就召集了数十位文臣反复修订,确保既无漏洞可钻,又能让百姓看懂。
这套制度整整推行了三年,直到全国的人口和田产底子摸得一清二楚,各地官吏也熟悉了这套流程,他才在洪武八年正式启动鱼鳞图册的编纂。
为了这事,他命人丈量全国土地,从府到县,从县到乡,每一块田都要绘图编号,注明原主、四至边界、亩数、等级,甚至连土壤的颜色都要记录。
期间,老朱怕地方官舞弊,特意从京城派去御史巡查,发现有瞒报、涂改的,轻则罢官,重则流放。
光是江南地区的丈量,就因地主豪强阻挠反复了两次,老朱硬是压下所有反抗,耗了两年才彻底厘清。
前后算下来,从户帖黄册铺路,到鱼鳞图册全国推行,整整用了八年时间。
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哪怕是一件利国利民的新政,也要先在局部试点,反复打磨,等到时机成熟才一举推开。
这种谋定而后动的隐忍与布局,正是他治理天下的信条——宁可慢些,也要稳些,绝不允许因仓促行事而动摇国本。
“父皇常说,‘百姓安于田亩,朝堂稳于法度,便是盛世’。”朱标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在他看来,治理天下,守好这中原大地就够了,海外那些‘化外之地’,远隔重洋,既难管,又容易生乱,不值得耗费钱粮去折腾。当年倭寇初犯时,他甚至想过‘片板不许下海’,若非文忠叔父力谏,恐怕连沿海的渔船都要禁了。”
李骜也赞同太子标的看法,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缓缓道:“大哥说得是。”
老朱毕竟是草根崛起的帝王,自小在田埂上长大,见惯了灾荒战乱,脑子里的‘小农思想’和‘中国式宗主观’根深蒂固。”
在他眼里,土地才是根本,百姓守着庄稼地,朝廷收得上赋税,就是最大的安稳。
至于大海那边的世界,他既不了解,也不想了解,甚至会觉得那是‘不可知’的风险,天然就心生畏惧。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老朱毕竟没读过多少书,所有的认知都来自于亲身经历的苦难——元末的动荡让他明白,任何脱离“安稳”的尝试都可能引发大乱。所以他推崇“重农抑商”,反对“奇技淫巧”,本质上都是想把天下框在他熟悉的、能掌控的范围内。
至于开拓海外这种事,在他看来,既没有必要,也太冒险,自然谈不上什么开拓精神。
而且关键在于,开拓海外从未出现在老朱的规划之中,也没有给他筹谋布局的时间!
纵观老朱这些年的布局战略,突出一个谋定而后动,比如胡惟庸案,从洪武初年便暗中观察,搜集证据,直到洪武十三年才雷霆出手,一举铲除相权威胁,前后铺垫十余年;比如方才太子标提及的户帖黄册与鱼鳞图册,更是从建国之初便开始酝酿,先以户帖摸清人口,再以鱼鳞图册厘清田产,步步为营,耗时长达八年才全面推行。
这些事,都在老朱的长远规划里,有足够的时间让他观察、试探、调整。
但是对于开拓海洋,这从未出现在老朱的规划之中。
他的所有精力,都放在稳固内陆统治上——平定边疆、恢复农桑、整顿吏治、建立典章,每一件都围绕着“守住这万里江山”展开。
海洋在他眼中,更多是威胁的来源,而非可开拓的疆域,既没有提前调研的铺垫,也没有试点探索的准备。
所以,当李骜突然提出出海计划时,对老朱而言,这完全是计划外的“变数”。
他既没有相关的认知储备,也没有应对的预案,本能的反应便是警惕与排斥,想要让他接受,就得先让这件事进入他的视野,给他足够的时间去了解、去评估、去纳入自己的布局节奏,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可不是嘛。”朱标苦笑一声,“以前我跟他提过一句‘南洋香料价比黄金’,他当即就问‘百姓能靠香料活命吗?’,一句话就把我堵回来了。在父皇心里,粮食、布匹、铁器才是国本,那些海外的奇珍异宝,都是‘浮华之物’,不值得费心。”
李骜沉默片刻,道:“所以,想说服父皇,就得从‘安稳’和‘国本’上找理由。不能跟他谈开拓,得说‘护海疆以保民生’;不能说‘求奇珍’,得讲‘换粮草以充国库’;甚至连学技艺,都得说成‘强水师以固国防’。只有让他觉得这事能让天下更稳,而非添乱,才有几分可能。”
朱标点了点头,眼中露出赞许:“你这思路倒是对路。父皇吃软不吃硬,得顺着他的性子来。只是……”
他话锋一转,“即便理由再充分,他恐怕也会先让你拿出实打实的好处。比如,先小规模试探,真能运回粮食、战马,他才可能松口。”
“我明白。”李骜应道,“所以我打算先从近海开始,派几艘船去高丽试试水,把那边的情况摸清楚,带回些实际的收益,再慢慢说服父皇。”
朱标看着他,缓缓道:“这事难,但若是做成了,确实是大功一件。你若真要做,我会帮你留意父皇的心思,只是最终能不能成,还得看你的运气和本事了。”
“明白。”李骜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才想请大哥帮忙留意一下,若是父皇那边有什么风声,还望大哥能帮着说几句好话。”
朱标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这事儿若是真能成,于国于民都是大功。我会留意的,只是父皇的性子你也知道,最终能不能成,还得看你的章程够不够扎实,能不能让他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多谢大哥。”李骜松了口气,有太子这句话,至少事情不会一开始就被驳回。
两人又聊了些朝堂琐事和婚礼的筹备,气氛颇为融洽。
离开太子府时,李骜心中清楚,出海的事任重道远,但能得到太子的理解,已是迈出了第一步。
而书房内,朱标看着窗外,手指依旧在桌面上轻敲——李骜的想法总是这么出人意料,却又似乎总能切中要害,或许,这个出海的规划,真的值得一试?
他得好好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帮着李骜找到说服父皇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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