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紧急军情!御武楼议事!
一晃又是一月过去,几场大雪落罢,应天府的屋檐下挂满了晶莹的冰棱,寒风卷着碎雪掠过街巷,家家户户门前都开始张罗着浆洗衣物、晾晒腊肉,距离除夕已不足一月。
李骜难得地闲了下来,将实业局的琐事暂且托付给姚广孝,整日缩在侯府里陪伴徐妙清。
自李善长一案后,京城上下仍被一股无形的低气压笼罩,官员们上朝时大气不敢喘,勋贵府邸门前的车辙印都稀疏了许多,连酒楼茶肆里的说书先生都不敢再提“淮西”二字,人人自危的气氛尚未散尽。
但这些纷扰似乎都与李骜无关,他每日陪着徐妙清在暖阁里写字作画,看她用纤细的指尖拨弄琵琶,或是在廊下堆个歪歪扭扭的雪人,惹得徐妙清笑他“手笨”。
晚间便围坐在炭盆旁,听她讲徐达的旧事,偶尔抿两口温热的黄酒,红袖添香,清歌做伴,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这日午后,李骜正帮着徐妙清将绣了一半的岁朝图绷在绣架上,府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李文忠爽朗又带着几分不耐的嗓门:“李骜!你这臭小子,还在府里躲清闲!”
话音未落,李文忠已大步跨进暖阁,身上还带着一身寒气,见李骜正拿着绣花针研究针法,顿时气笑了:“整个应天府都知道陛下在御武楼议事,就你还窝在家里绣鸳鸯?”
李骜放下针,笑着起身:“叔父这是什么话?我这是奉旨筹备婚事——父皇前日还说,让我多陪陪妙清,免得让她受了委屈。”
徐妙清脸颊微红,起身行礼:“见过叔父。”
“罢了罢了,懒得跟你贫。”李文忠摆了摆手,目光在李骜身上一扫,语气沉了下来,“北疆八百里加急,陛下召了满朝武将在御武楼议事,指名要你也去。赶紧换身衣服,再磨蹭就要误了时辰。”
听到这话,李骜心中一动。
北疆军情紧急?他不敢怠慢,快步回房换上朝服,跟着李文忠往宫城赶去。
御武楼位于宫城西侧,是老朱陛下商议军机的所在,楼内四壁挂满了北疆舆图,角落里堆放着各式军械模型,空气中常年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皮革味。
刚踏上二楼,李骜便听见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说话声,推门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郑国公常茂正面红耳赤,与申国公邓镇争论着什么,脸上还带着少年人的桀骜;定远侯王弼、南雄侯赵庸并肩站在舆图前,手指在岭北地区比划,两人皆是满脸风霜,一看便知常年戍守边疆;东川侯胡海、鹤庆侯张翼、雄武侯周武、怀远侯曹兴等人也都在场,这些人皆是跟着老朱从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虎狼之将,此刻济济一堂,身上的杀伐之气几乎要将窗户纸捅破。
李骜心中了然:这阵仗,绝非寻常议事。
大明这是要有大动作了。
他搜索了一下脑海里面的相关记忆,顿时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难不成是……
“哟,咱们的‘实业公’可算来了。”朱元璋的声音从主位上传来,带着几分戏谑,“朕还以为你要在府里绣到除夕,连北元的鞑子打到家门口都不管呢。”
满朝武将哄然大笑,气氛顿时轻松了几分。
李骜躬身行礼:“臣参见陛下。臣以为,有诸位虎狼之将,何愁北元不平?”
“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会说了。”朱元璋笑着摆手让他起身,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手指在案上的军报上重重一点,“都别笑了,说正事。”
众人立刻收声,齐刷刷地看向朱元璋。
“自纳哈出投降,辽东已定,北上的道路算是彻底打通了。”朱元璋的目光扫过众将,声音沉稳有力,“但你们都清楚,北方的胡虏一日不除,边境就一日不得安宁。这些年,他们像狼一样躲在漠北,时不时就南下劫掠,杀我边民,抢我粮草,真当我大明是好欺负的?”
王弼上前一步,抱拳道:“陛下,末将请战!愿率三万铁骑出塞,直捣哈拉和林,把北元大汗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王将军稍安勿躁。”朱元璋抬手示意他坐下,继续说道,“朕早就防着这一手。去年纳哈出投降后,朕就命天德在北平练兵,伺机出塞打探敌情。这半年来,探马传回的消息越来越多——北元司徒阿速带着部众投降了,太尉马儿哈咱也派使者来接洽,连当年跟着元顺帝跑的几个宗王,都偷偷派人送来了降书。”
他指着舆图上标注的红点,语气愈发肯定:“这说明什么?说明北元朝廷内部早就人心慌慌,纪律散乱,连王公贵族都知道他们撑不下去了!”
“天德的密报里说,漠北草原今年大雪封山,牛羊冻死了一半,牧场成片成片地荒着,连最耐冻的牦牛都倒在雪地里起不来。他们的部众连吃的都没有,先是挖草根、煮皮袄,后来草根挖完了,就开始自相残杀——昨天还一起放牧的部落,今天就能为了半袋发霉的青稞打起来,赢的人把输的人当牲口宰了充饥,草原上到处都是秃鹫和野狼,连空气里都飘着血腥味。”
“那脱古思帖木儿更是个废物,手里没有掌握足以震慑诸王、大臣的军队,当年元顺帝留下的怯薛军早就被他折腾散了,现在身边都是些只会拍马屁的佞臣。他自己呢,只知道声色犬马,耽于享乐——明明部众都快饿死了,他还在汗廷里摆宴,让掳来的汉家女子跳舞,喝着从西域运来的烈酒,连诸王请他调拨粮草救急,他都能推说‘雪停了自然有吃的’,底下的人早就对他怨声载道,有些宗王甚至偷偷派人和咱们联络,说只要大军一到,他们就开城献降。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可汗,根本就是个空架子,一推就倒!”
“这是天赐良机!”朱元璋猛地一拍案,眼中闪烁着征战天下时的锐利光芒,“朕要趁此机会,发起最后一次北伐,一举踏平北元汗廷,把那些胡虏赶回他们的老巢,让他们永世不敢南下!”
李骜听后并不觉得意外。
这脱古思帖木儿跟他的父亲爱猷识理达腊相比,那真是存在云泥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爱猷识理达腊虽然做元太子的时候沉溺酒色、昏庸无道,对朝政事务疏懒懈怠,但是即位称帝后,终究明白肩上的重担,也算矢志中兴——他知道北元已失中原,若不奋起,迟早会被大明吞灭,于是痛改前非,收起玩乐之心,一心扑在国事上。
他最明智的一点,便是重用王保保这个柱石大将军,给予其绝对的信任与兵权,将整个北元的安危系于其一身。
王保保也确实不负所托,凭借过人的军事才能,整合草原各部力量,屡次挫败大明的北伐,甚至靠着岭北大捷,硬生生遏制住了明军北进的势头,给风雨飘摇的大元——或者说北元,续了二三十年的性命。
但是随着王保保病逝,北元的气运仿佛也被抽走了一般,再无扛鼎之臣。
那些能征善战的将领要么战死,要么老去,剩下的不是庸碌之辈,就是各怀心思的部落首领。
这脱古思帖木儿本就资质平庸,又没有经历过父辈那般的颠沛流离,登基后既无重整朝纲的魄力,也无识人用人的眼光,连父亲留下的嫡系军队都没能牢牢攥在手里——当年元顺帝的怯薛军被他拆分给了几个亲信,结果亲信们各成一派,谁也不服谁,反倒成了内斗的祸根。
他自己手里没兵,又无威望,面对那些拥兵自重的宗王、部落首领,哪里压得住?
别说号令草原,就连汗廷内部的政令都出不了哈拉和林,底下人阳奉阴违已是常态,遇到战事更是各自为战,这样的朝廷,崩塌是迟早的事。
而这对于大明而言,无疑是个绝佳的机会!
(https://www.lewenvxs.cc/5520/5520058/41621519.html)
1秒记住乐文小说网:www.lewenv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lewenv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