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外科手术
晚上九点半。
东瀛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大楼，这座曾经象征着租界霸权的庞然大物，此刻内部正经历着一场精细的“外科手术”。
大楼一层大厅，尸横遍野。
高建国踩着满地的弹壳和碎玻璃，站在通往地下室的厚重铁门前。门已经被炸开，露出一张黑洞洞的大口，像通往地狱的食道。
“一连长朱洪，带人下地狱，去抓那两条大鱼。”
“二连长叶山，带人上天台，把上面的眼睛都给我挖了。”
高建国给手里的波波沙换上一个新的弹鼓，枪口指了指上下两个方向。
“记住，别省子弹，别省炸药。遇见墙就炸，遇见洞就烧。”
“是！”
二连长叶山带着一百多名突击手，顺着残破的楼梯向二楼推进。
刚露头。
“哒哒哒！”
二楼走廊尽头，一挺九二式重机枪依托沙包工事，封锁了整个楼梯口。子弹打在水泥台阶上，火星四溅，压得突击队员抬不起头。
“连长，过不去！那是死角！”排长吼道。
叶山看了一眼头顶的天花板，冷笑一声。
“谁让你走楼梯了？”
他指了指头顶。
“工兵！给我把顶棚炸了！”
两名背着炸药包的工兵迅速上前，将这种苏制的高爆“枕头炸药”用支架顶在天花板的承重梁下方。
“轰！”
一声闷响。
二楼的地板被硬生生炸出一个直径两米的大洞，刚好位于那挺重机枪工事的侧后方。
没等上面的东瀛兵反应过来，三枚RGD-33手榴弹就顺着洞口扔了上去。
“轰！轰！轰！”
爆炸的气浪夹杂着惨叫声传来。
“上！”
叶山踩着队友的肩膀，第一个翻身上了二楼。那挺重机枪已经被炸翻，几个东瀛兵正躺在血泊里哀嚎。
叶山看都没看，手中的波波沙一个扇面扫射。
哀嚎声停止。
“继续！炸通三楼！”
相比于楼上的爆破，地下室的战斗则更加压抑、血腥。
这里是东瀛人经营多年的核心要塞。地下通道狭窄曲折，墙壁由加厚的钢筋混凝土浇筑，每隔十几米就有一道防爆门。
空气潮湿，弥漫着霉味和枪油味。
一连长朱洪贴着墙根，呼吸沉重。
前方是一条长约三十米的笔直走廊。尽头，是一个由钢板和沙包构成的机枪巢。
而在走廊两侧的几扇铁门后，隐约能听到拉动枪栓的声音。
那是典型的“交叉火力陷阱”。只要有人冲进走廊，不仅会遭到正面的机枪扫射，还会被两侧房间里冲出来的鬼子用刺刀捅穿。
“连长，这是个绞肉机。”身边的老兵低声说道。
朱洪摸了摸下巴上硬茬茬的胡子。
“绞肉机？”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背着巨大钢瓶的喷火兵，“就算是他娘的磨盘，咱也得给他敲碎喽！”
“咱们是来烤肉的。”
他打了个手势。
“机枪掩护！封锁走廊尽头！”
“哒哒哒哒哒！”
两挺DP-28轻机枪探出墙角，对着走廊尽头的机枪巢疯狂倾泻火力。虽然打不穿钢板，但密集的弹雨逼得里面的日军射手不得不缩回脑袋。
“喷火兵！两发急促射！要把火灌进去！”
两名喷火兵在机枪的掩护下，猛地闪身而出，半跪在地。
“呼——！！！”
两条橘红色的火龙带着令人胆寒的啸叫，并未直接喷向尽头的机枪巢，而是分别射向了走廊两侧那几扇紧闭的铁门！
高温的烈焰顺着门缝和通气孔钻了进去。
“啊——！！！”
铁门后瞬间传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原本准备伏击的东瀛敢死队，在狭小的房间里变成了燃烧的火炬。有人浑身是火地撞开门冲了出来，还没跑两步，就被波波沙打成了筛子。
“推进！”
朱洪一挥手。
十几名突击手端着冲锋枪，踩着还在燃烧的尸体，跨过滚烫的地面，向着走廊深处推进。
走廊尽头的机枪手试图重新开火。
“嗖！”
一名眼疾手快的掷弹兵，直接用一枚反坦克手雷，沿着地面滑了过去。
“轰隆！”
狭窄的空间放大了爆炸的威力。
那个机枪巢连同后面的半截墙壁，直接被炸塌。
朱洪踩着碎石，跨过那个还在冒烟的废墟。
前方，是一扇紧闭着，刻着菊花徽章的厚重钢门。
地下二层，核心指挥室。
厚重的气密钢门将外面的杀戮隔绝成了沉闷的回响。
松田英武坐在铺着天鹅绒桌布的指挥桌后，手里紧紧攥着那份早已拟好的“停战请求书”。他的领口敞开，头发凌乱，完全没了中将的威仪。
“长谷川君，”他抬起头，眼球上布满血丝，“已经四个小时了。金陵那边……应该收到消息了吧？”
长谷川清站在门边，手里握着南部手枪，但他没有上膛。他听到问话，转过身，强行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肯定收到了，将军。英美领事馆介入了，那位‘老总’最看重国际观瞻。他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害主动请求停火的帝国将军。”
长谷川清走到松田英武身边，倒了一杯水，杯子在手里微微晃动。
“我们是筹码。活着的我们，比死人更有价值。支那人想通过谈判收回沪城，我们就必须活着坐在谈判桌上。”
松田英武接过水杯，却喝不下去。
“可是……外面的声音……”
他指了指天花板。
那种沉闷的爆炸声和惨叫声，正顺着通风管道传进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凄厉。
“他们为什么不停火？为什么还在杀人？”松田英武的声音颤抖，“难道金陵的命令还没传到前线吗？”
长谷川清沉默了片刻。
“也许是通讯延迟。也许……是下面的人杀红了眼。”
“滋——！！！”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声突然从门外传来，那是喷火器正在清理走廊。
紧接着，是一阵密集的冲锋枪扫射声，以及几声就在门外不远处响起的濒死惨嚎。
一股焦糊味，顺着钢门的缝隙钻了进来。
那是人肉烧焦的味道。
松田英武手中的水杯“哐当”一声掉在桌上，水洒了一地。
他猛地站起来，退到墙角，脸色煞白。
“他们来了……他们根本不想停！他们要把我们烧死在里面！”
长谷川清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他听得出来，外面的攻击没有任何迟疑，没有任何劝降的喊话。那是针对工事的毁灭性清剿。
对方根本不在乎门后面是谁。在那些士兵眼里，这扇门后只是另一个需要被清理的“老鼠洞”。
如果不做点什么，下一秒，钻进来的可能就是火焰，或者是炸药包。
长谷川清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枪扔在了桌子上。
他整理了一下脏乱的军服，重新扣好风纪扣，甚至下意识地扶正了那副已经碎裂的眼镜框。
“将军。”
长谷川清看着那扇已经开始微微震动的钢门，声音低沉。
“不能再等了。”
“如果让他们把门炸开，那是战斗。在那群杀红了眼的士兵面前，任何不理智的动作都会招来子弹。”
他走到门前，手搭在了沉重的旋转门锁上。
“与其被当成老鼠憋死在里面，不如……主动走出去。”
“我们要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军衔，看到我们的价值。”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那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停下来。”
他回头看了松田英武一眼。
“将军，准备好了吗？”
“我们要去见……大夏军方面的负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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