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真相
林疏颜又对周照野低声道：“这里交给你，我去处理。”
周照野深深看了她一眼，握住她冰凉的手，用力握了一下：“小心，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不用。”林疏颜抽回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拨通了总裁办另一个助理小赵的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与往常无异：“小赵，许助理今天上午是不是出去办事了？”
“我有个文件急着要，在他办公桌左边第二个抽屉，红色标签那个，你帮我找一下送过来。”
林疏颜垂着眼，判断着助理的语气，“嗯，对，上午就出去了？大概几点？”
“……哦，九点多，开车走的？下午才回来？行，我知道了，文件不急，你先忙别的吧。”
挂断电话，林疏颜站在空旷的楼梯间，窗外晨曦微露，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九点多离开，下午才回来。
而监控里那个“医生”出现的时间是傍晚六点十七分。
中间有足够的时间换装、准备、潜入医院。
许鹤……
为什么？
她脑海中飞快闪过许多画面：许鹤勤恳工作的日日夜夜，在她最艰难时递上的热茶和精准的建议，在她与林清远父子斗争时对她的支持。
还有，闻轻歌那句“身边藏了那么大一个祸害”。
难道从那么早开始，她视为左膀右臂的人，就已经是别人埋在她身边的钉子？
还是是许鹤自己想这么做？
她扶着墙壁，感到一阵眩晕和恶心。
背叛的滋味，原来不仅来自血缘和爱情，也可能来自最信任的工作伙伴。
林疏颜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整理好表情，才重新走回监控室。
周照野正站在屏幕前，保安已经调出了另一段监控。
听到脚步声，周照野侧身让开，示意她看。
画面上显示的是医院地下车库入口的监控，时间正是昨天傍晚六点零五分。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车牌清晰可见。
林疏颜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林氏集团配给高级管理人员的公务车之一，而眼前这辆车的车牌号，正是她亲自批示，配给许鹤使用的那一辆。
车子在监控范围内停稳，大约一分钟后，一个穿着连帽衫、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高个子男人从驾驶座下车，低着头，迅速走向通往住院部的电梯间。
虽然遮得严实，但那走路的姿态和身形，与之前监控里那个“医生”，以及林疏颜所熟悉的许鹤，几乎完全吻合。
真相不言而喻。
林疏颜盯着那定格的车牌号，又看了看那个熟悉的背影，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她心口一阵钝痛。
原来，早在不知何时，毒蛇就已经盘踞在了她枕边。
她所有的计划，弱点，珍视的人和事都在不知不觉成为了她的把柄。
母亲的突然病危，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呵。”一声夹杂无尽自嘲的冷笑从林疏颜唇边溢出。
“别难过，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不是你的问题。”
“我让技术部定位了他手机的实时位置和今日轨迹，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
周照野的声音依旧平稳，他早已习惯了这些尔虞我诈。
“另外，他过去半年的通讯记录，银行流水，三小时内会整理成详细报告。需要现在控制他吗？”
林疏颜站直身体，摇了摇头，“不，现在控制他，只会打草惊蛇，我要知道，他背后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
她拿出手机，快速扫了一眼周照野发来的定位信息——许鹤此刻正在林氏大楼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她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拨通了许鹤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传来许鹤一如既往的恭敬声音，“林董，您找我？我刚回公司，听说您今天没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林疏颜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语气却异常平静，“嗯，有点私事。”
“许鹤，某科合作案最终版的技术附件，法务部那边催得急，我今天实在走不开。”
“那份文件在你那里吧？下午能帮我送到市一院来吗？我在住院部三楼。”
电话那头似乎停顿了半秒，随即许鹤的声音传来，依旧平稳：“好的，林董。”
“那份文件在我这儿，我下午三点前给您送过去，您是身体不舒服吗？在医院？”
“一点小事，不碍事。”林疏颜淡淡道，“麻烦你了。”
“应该的，林董保重身体。”
电话挂断。
下午两点五十分，住院部重症监护区外的走廊。
这里比普通病房区更加安静肃穆，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凝重的气息。
林疏颜坐在监护室门外的长椅上，背脊挺直，手里握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水。
两点五十五分，电梯门“叮”一声轻响。
许鹤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他依旧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西装，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文件袋，步伐不疾不徐。
他走近，目光先快速扫过亮着红灯的监护室门，然后才落在林疏颜身上，“林总。”
林疏颜抬起头，笑意未达眼底：“许助理，麻烦你跑一趟了。”
“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许鹤将文件袋双手递上，顺势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但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他的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语气是真切的担忧，“林总，脸色很不好，是林夫人身体不适吗？严不严重？”
林疏颜接过文件袋，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紧紧攥在手里，指节有些发白。
她垂下眼睫，“嗯，我妈昨天傍晚突然情况恶化，抢救了一夜，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林总，您别太担心。”许鹤立刻出声安慰，“市一院的医疗水平是顶尖的，林夫人吉人天相，一定会转危为安的。”
“您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自己的身体，林氏、林夫人，都需要您。”
他的劝慰合情合理，眼神恳切。
林疏颜看着他，要不是亲眼看到，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许鹤竟然能背叛她。
许鹤又温言劝慰了几句，诸如“您要坚强”，“公司离不开您”之类的话，神色真诚，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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