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寒夜堆雪戏
“臣，遵旨。”林如海躬身谢恩，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有了陛下的首肯和旨意，珩玉‘便民坊，的推广便顺理成章了。
庆安帝看着他，忽然笑道：“说起来，朕许久不曾见过你这位有本事的儿子了。”
“改日得闲，带他来宫里一趟，朕倒想瞧瞧，是什么样的少年郎，能有这等能耐。”
林如海心中一动，连忙应道：“臣代犬子谢陛下恩典。待他学业稍有空闲，便带他前来叩见陛下。”
林如海退出御书房时，天已近午。
阳光洒在汉白玉的栏杆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便民坊能得陛下支持，是林家的幸事，也是珩玉的造化。
他抬头望向宫墙之外。
仿佛已看到便民坊的招牌在各州府遍地开花，看到林家的门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此刻的林府，林珩玉正在暖棚里查看黛玉花的长势。
翠绿的叶子，生机勃勃的景象与棚外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大爷，老爷从宫里回来了，说让您去前厅一趟。”小厮匆匆跑来禀报。
林珩玉擦了擦手上的泥土，笑道：“知道了。”
他走进前厅，见林如海正坐在椅上喝茶，脸上带着笑意，便知事已成。
“父亲。”
“嗯。”
林如海招手让他坐下，将御书房的经过一一告知。
“陛下准了你的提议，还让我与户部一同督办此事。”
林珩玉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太好了。”
“只是你要记住，”林如海语重心长地说。
“树大招风，越是顺风顺水，越要谨言慎行。便民坊账账目要清清楚楚，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儿子明白。”林珩玉躬身应道，“定会守好本分，不负父亲与陛下所托。”
林如海看着他沉稳的模样，又想起昨日他临走时做的鬼脸。
忍不住笑了：“行了，去吧。好好准备，过几日户部那边怕是要来人商议具体章程了。”
“是。”林珩玉笑着应下，转身离去。
刚走到庭院中央，林珩玉忽然感觉肩头一凉。
他抬头望去，只见铅灰色的天空中，正有稀疏的白点悠悠飘落。
“下雪了。”林珩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场雪。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几片雪花悠悠荡荡地落进他的掌心，晶莹剔透。
等他仔细看清，那清凉的触感便渐渐消散，在掌心留下一小片湿痕，转瞬即逝。“倒是娇气。”他失笑，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雪水的凉意。
前世的记忆里，雪是再寻常不过的景致。
每到冬日，北方的城市总会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路上的车碾过雪地，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屋檐下的冰棱能垂到膝盖，小孩裹得像粽子似的在雪地里打滚。
可来到这里的这些日子，他忙着帮林如海脱离扬州。
他感觉自己过了一个匆匆忙忙的年就被他送到了京城。
入京后他忙的事情就更多了。
提防贾家，打理铺子，琢磨暖棚，忙着烧制玻璃，忙着打理便民坊，竟从未认真留意过季节的流转。
直到这场初雪落下，才恍然惊觉，原来已是深冬。
这场初雪……
像是给他的忙碌的暂时按下了一个暂停键，让他可以静下心来，好好看看这个他已然融入的地方。
“大爷，天凉了，您站在这儿看雪，小心冻着。”
身后传来林全的声音，递上一件厚实的披风。
林珩玉接过披上，暖意瞬间包裹了全身。他笑了笑：“不妨事，这雪下得正好。你去把各省的地图找出来，我晚上要看。”
“是。”
林家应着，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飘落的雪花。
“这雪下得真好，瑞雪兆丰年，明年定是个好年成。”
林珩玉笑了笑。
是啊，好年成。
不仅是庄稼的好年成，也该是便民坊的好年成。
回到自己的院子，不多时林全便拿着地图过来，双手递给他。
林珩玉接过：“天冷，你先回去歇着吧。”
林全应了声“是”，躬身退了出去。
院子里重归寂静，林珩玉走到暖榻边坐下，将地图在榻上缓缓铺开。
他垂眸看着上面纵横的线条与标注，指尖轻轻点过几处关键的位置，眼神沉静而坚定。
不知不觉已经入了夜，林珩玉打开窗，见外面早已白雪皑皑。
他从暖塌上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起身时才发觉腿脚已有些发麻。
他推开窗，一股夹杂着雪粒的寒风扑面而来，让他瞬间清醒。
院里的梅枝已积了薄薄一层雪，像裹了层素纱。
“这个点，黛玉怕是已经歇下了。”
林珩玉望着隔壁院子的方向。
想起黛玉从前总爱犯的咳嗽毛病，心里还是惦记。
他披上披风，脚步轻快地穿过回廊，往黛玉的院子走去。
刚进院门，就见雪雁端着一盆热水从屋里出来。
见到他，手里的铜盆晃了一下。
连忙稳住，屈膝行礼：“大爷？这个时辰怎么过来了？姑娘已经歇下了，若是有急事，奴婢这就去叫醒她。”
“不必。”
林珩玉摆摆手，声音放轻了些。
“我就是过来看看，夜里天凉，她会不会又咳嗽。”
雪雁闻言，脸上露出笑意：“大爷放心，姑娘如今身子骨硬朗着呢。”
“自打大爷给姑娘调理饮食，又请了太医瞧过，这都快半年没犯过咳嗽了，连风寒都少染。”
林珩玉松了口气，嘴角扬起一抹浅笑：“那就好。”
他本想转身离开，目光却被院里厚厚的积雪勾住了。
黛玉的暖榻正对着窗边，平日里她总爱坐在那里看书。
若是从窗里望出去……
一个孩子气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林珩玉蹲下身，伸手捧起一把雪。
雪粒冰凉细腻，在掌心簌簌融化。
他笑着摇了摇头，自己都觉得好笑，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
可指尖触到那片洁白，心里那点玩心却像被勾了起来，收不住了。
他将雪揉成一团，在地上滚了起来。
雪球越滚越大，沾着地上的碎雪，渐渐成了个圆滚滚的雪团。
“大爷，您这是……”
雪雁端着水盆回来，见他蹲在雪地里滚雪球，惊得睁大了眼睛。
“没事，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林珩玉头也不抬，手里的雪球已经有了脑袋大小。
雪雁拗不过他，只好应着退开，心里却直嘀咕：大爷平日里沉稳得像个老学究，怎么突然玩起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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