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犯我大楚者，虽远必诛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大雍皇帝楚天雄，正一脸烦躁地批阅着奏折。林玄下午那番“大逆不道”的话，让他到现在还憋着一肚子火。
“混账东西！女子为帝？亏他想得出来！”
楚天雄将手中的朱笔重重一掷，溅起点点墨星。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中满是疲惫。太子和三皇子斗得越来越厉害，国事一团糟，现在连最信任的皇叔都开始胡言乱语。
这大雍的江山，难道真的要毁在自己手里？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的通报声。
“陛下，九公主殿下在殿外求见。”
“晚星？”楚天雄愣了一下，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让她进来。”
片刻后，林晚星穿着一身素雅的宫裙，低着头走了进来。她脸色有些苍白，眼圈微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楚天雄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心头的火气莫名消散了几分，语气也缓和下来，“这么晚了，不在宫里歇着，跑来朕这里做什么？”
林晚星咬着嘴唇，没有回答，而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你先起来说。”楚天雄皱了皱眉。
“父皇若不答应，儿臣便长跪不起。”林晚星抬起头，眼神倔强。
楚天雄看着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小女儿，心中一软，叹了口气：“说吧，究竟是什么事，让你非要跟朕来这一套。”
“儿臣……儿臣想为九哥求个恩典。”林晚星鼓起勇气说道。
“老九？”楚天雄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又怎么了？在文华阁待了十年，还不老实？”
“不是的父皇！”林晚星连忙解释，“九哥他……他十年来看遍了阁中典藏，于儒道佛法，皆有涉猎。只是近日，他在钻研佛法时遇到了困惑，说是文华阁的书已经不够用了，想要……想要出阁，去京中的白马寺求取真经，以解心中之惑。”
楚天雄听完，沉默了。
一个被圈禁的皇子，不思悔改，不想着如何为自己翻案，反而一心沉迷故纸堆，现在还要出阁去求什么佛经？
这听起来，简直就是自暴自弃到了极点。
也好。
一个彻底没了心气的儿子，总比那些天天盯着自己龙椅的儿子要省心。
他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期盼的女儿，心中那点因为和亲之事而产生的愧疚，又冒了出来。
罢了，不过是让他出阁去一趟寺庙，算不得什么大事。就当是，对这女儿的一点补偿吧。
“就为这事？”楚天雄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是，求父皇开恩。”林晚星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你呀……”楚天雄摇了摇头，“这满宫里，也就你还记挂着他。也罢，朕准了。朕会派人传旨，许他出阁十日，前往白马寺求经。十日之后，必须返回文华阁。”
“谢父皇！”林晚星喜出望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先别急着谢。”楚天雄看着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复杂起来，“晚星，你也不小了，有些事，父皇也是身不由己。”
林晚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南昭国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吧？”楚天雄缓缓说道，“宰相李斯元提议，让你去和亲。朕……暂时还没答应。”
林晚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父皇！”
“你听朕说完。”楚天雄打断她，“朕知道你不想去。但是，国事艰难，边境不宁，联姻是目前最稳妥的法子。朕身为天子，不能只顾及你一人的喜恶。”
他的目光变得深沉：“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朕答应你，让你九哥出阁求经。但作为交换，你的婚期……也要提上日程了。”
林晚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父皇，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朕的意思是，朕会暂时压下和亲的提议。但你要向朕保证，三个月内，必须在神都的世家子弟中，选出一位驸马。三个月后，朕要看到你的婚事定下来。”
楚天雄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是用一场联姻，换取边境十年太平。还是用你的婚事，来堵住满朝文武的嘴，你自己选。”
“如果你做不到，那三个月后，去南昭的人，依旧是你。”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熄了林晚星心中所有的喜悦。
她明白了。
父皇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在给她下最后通牒。
她用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为九哥换来了十天出阁的机会。
值得吗？
林晚星不知道。
她只知道，当她想到九哥可以暂时离开那个牢笼，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心里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儿臣……遵旨。”
她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四个字。
……
第二天一早，一封盖着玉玺的圣旨，送到了文华阁。
楚昭夜接过圣旨，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知道，晚星成功了。
但他更知道，这个傻丫头，一定付出了他不知道的代价。
“九哥！”
楼梯口，传来林晚星清脆的声音。她提着食盒，像往常一样跑了上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九哥，你快看！是父皇的圣旨！你终于可以出去了！”她献宝似的指着楚昭夜手中的圣旨，眼睛弯成了月牙。
楚昭夜看着她。
她努力地笑着，想让自己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开心。但她那微红的眼圈，和笑容里藏不住的一丝疲惫，还是出卖了她。
“辛苦你了。”楚昭夜没有多问，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林晚星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但她还是强行忍住了。
“不辛苦！能帮到九哥，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她打开食盒，“我让御膳房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你快尝尝。”
楚昭夜拿起一块桂花糕，慢慢地吃着。
他吃得很认真，仿佛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
他知道，这块桂花糕里，藏着他妹妹多大的委屈和牺牲。
他把这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南昭，李斯元，太子，三皇子，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
所有让他妹妹受委屈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我今天就出阁，去白马寺。”楚昭夜吃完桂花糕，擦了擦手，对林晚星说道，“这几天，你乖乖待在宫里，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回来。”
“嗯！我等你回来！”林晚星用力地点头。
送走妹妹，楚昭夜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色儒衫，将那块黑天子令牌贴身收好，走下了他待了十年的文华阁。
十年了。
外面的阳光，似乎比阁楼里的要刺眼一些。
他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
阁楼外，早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和几名护卫在等候。
楚昭夜没有理会那些护卫复杂的眼神，径直上了马车。
“去白马寺。”
车夫一扬马鞭，马车缓缓驶动，离开了这座困了他十年的牢笼。
车轮滚滚，驶过神都繁华的街道。
楚昭夜没有掀开车帘去看外面的景色。
他的心，早已不在这些凡俗的景象上。
他的目标很明确。
白马寺只是一个幌子。
他真正的目的地，是金刚寺。
他要去取那本，能让他打破瓶颈，踏入神仙之境的《六道轮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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